祝良才视死如归地抬起了头,不想却撞进了一双笑意肆意的清软瞳眸之中,根本没料到自己会面对这样一种情形的祝良才呆呆地怔愣了好半天,而后紧张兮兮带点试探的喊道:“殿......殿下?”

更让祝良才没想到的还在后面,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见栾姜蓦然放声大笑起来,似乎是极为开怀,笑得连胸膛都微微震动,一副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

祝良才就这么跪在地上,轻轻仰着头看着栾姜,盯着盯着他就出了神。

爹,七皇子他,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还不起来么?”笑够了的栾姜问道。

闻言祝良才猛地回过了神来,他微微红着脸,边说着边起了身:“谢,谢殿下。”

栾姜将白虎崽子放下地,“走吧。”

祝良才连忙跟上。

—— ——

栾姜带着祝良才出了宫。

一开始祝良才还保持着小心翼翼的姿态,不敢有片刻的走神。

直到栾姜说了句“你不必如此拘束”,祝良才这才稍有放松。

沿街逛着逛着,栾姜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问话:“知晓最近的青楼在哪么?”

“啊?啊!”祝良才惊得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栾姜干脆停步回头看他,又问,似乎有着十足的耐心:“知道么?”

这位七皇子忽然就这么回头看他,眉眼如山水似墨画,就好像是那重峦叠嶂间最艳的一点红,在这个瞬间,周围流动的人群仿佛都沦为了他的陪衬,再没有人或景能比他更为出众了。

差点又看呆了的祝良才用指甲狠狠地抠了一下手心,勉强稳住心神之后才回道:“回公子的话,奴才知道。”

他很知事,明白这是在外面,顿时便将‘殿下’这个称呼换做了‘公子’,却不减分毫恭敬。

栾姜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吩咐道:“既然知道,那你便带路吧。”

祝良才只得苦着脸应下,带七皇子去逛青楼,这事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他的项上人头还能保得住吗?

最近的一家青楼离他们的位置并不远,走过一条巷子转角便是了。

那是一栋漆褐的三层小阁楼,挂着刻有“拾花馆”三个字的牌匾,精致的、挂着软纱雕镂窗棂里隐约透出柔红色调的烛光,偶尔有浅浅朦胧的阴影走过,像是窗内的女子抬起水色广袖掩了掩笑意盈盈的唇角,眉眼清温如今日春光。

白日里进出拾花馆的客人并不多。

于是拾花馆的老鸨只能倚着门沿,百无聊赖的摇着水红轻扇。

老鸨正想着事呢,忽然间听见侧方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顿时来了精神,理理外衫,喜笑颜开地偏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这一看,便是满目的化不开的惊艳之色。

老鸨管理拾花馆数十年,见过的贵人不计其数,但瞧着那些贵客总归觉得少了点什么味道,今日见到这位迎面走来的贵人,老鸨才知晓究竟是少了点什么韵味。

世间怎能有生得这般惊绝之人。

像是用冷色翡翠造就出来的骨,披了温软绸缎织出来的皮,却在秾丽和清淡之间寻到了最为完美的平衡,当真是增之一分则艳,减之一分则寡。

老鸨三步做两步,笑盈盈的迎了上来,水红轻扇轻嗒嗒地落在了栾姜心口,连目光也只停留在了栾姜的身上:“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拾花馆吧,我瞧着竟是面生得很。”

她到底是有眼力见的,只粗粗一瞧,便已然知晓栾姜和祝良才哪位是主子,哪位是奴才。

栾姜也不避开,只挑眉冲她笑,轻佻之余不见半点唐突:“那鸨母可否为我们寻两个可人儿来伺候?”

老鸨已经活到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次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小半辈子的青年笑的乱了心神,她摇着扇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先答再感叹道:“这是自然。公子笑的鸨母我差点都拿不稳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