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秋镇的其余人附和的倒是快。
越快就越有鬼。
“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叶可青没拆穿,只拍了拍手问他们:“诸位饭也不吃,这么三番五次找我有什么事吗?”
四娘道:“叶仙人何必明知故问,我们并非故意想为难仙人,找你来也只是为了求你治病。”
叶可青挑起眉头,朝他们都笑了笑:“你们整个秋镇的人都病啦?那我干脆先帮你们看看秋镇的风水。”
四娘也不恼,模样看着是十足的好脾气,不过口头上说的话倒是不怎么客气:“横竖仙人也走不了,给我们看看也不过举手之劳。你若是给我们看了,大家也不至于这样浪费仙人的时间,自会识趣离开。”
叶可青当真思索片刻然后撸起袖子,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来吧。我先说好,我水平有限,并非所有的病都能治。”
梁文衣颇为意外,连妇人都意外极了,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
梁文衣气急,却推不动叶可青。她知晓叶可青是为了她,所以更加无能无力,她没有本领说服叶可青。
三爷挤在人群里,闻言无声地冷笑了下。他自是认为叶可青虚伪到了极点,又觉得若是叶可青这双手是自己的就好了。呸!天道当真不公,凭什么他叶可青一生下来便有这样起死回生的本领,而自己就要在秋镇这样的小地方烂上一辈子。若他也有这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区区明镜他定不会放在眼里,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看向叶可青的眼神嫉恨十足,却又裹挟着难以隐藏的灼热掠夺。
这并不突兀,也不陌生,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看着叶可青的。
叶可青甩了甩手臂道:“既然大家时间都紧,那就快来吧。”
梁文衣提着剑,片刻不离地守在叶可青身边,连眼皮都不愿意眨。
四娘的丈夫仍是第一个来找叶可青的,男人直直地躺在了他的眼前。叶可青低头见他确实面色青白气色不佳,不用探就知道他是服了更厉害的毒药。他颇为无奈,脉了男人很久。是厉害的毒,碰巧他能治,他自己都意外,但不代表下次就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叶可青压低声音告诉他:“治你此番中的毒要比你的腿疾难治不少,但我说了,不是我不想治你的腿疾,而是我不能。你别再服毒来找我想让我治你的腿了,下次来我兴许连毒都解不了。”
男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被四娘打断了。四娘就跪坐在男人旁边,耳尖也听到了。她自然是一个字都不肯信的,阴阳怪气嘲讽道:“你所言又有几分是真?当初你在北境救了上万人也不见你磨蹭如此,怎么治一只腿就能让你为难到这番地步?”
叶可青皱起眉头,又给她解释了一遍:“你不了解,我治了的人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既然是举手之劳,我便没有和你纠缠这么久的理由。我以为我说的很明白了,我今天治了你丈夫的腿,得不偿失,说不定你的孩子生下来就会残疾。”
妇人护着肚子后退几步,拔高声音喝到:“你咒我腹中的孩儿!我只是想让你治一下他的腿,对你分明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为何出言如此歹毒?”
山洞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梁文衣气急,差点连剑都握不住,眼眶也发红:“叶师兄!给她治,她要治什么就给她治!他们出了什么事与我们何干?”
叶可青叹了口气,把男人扶起,与他细细地交代着:“地榆与鹅血炖煮,再辅之红藤浆汁。余毒难清,等你服下药两个时辰后,便找我来扎几针。”
四娘不服,明明更难的毒都解了,她不明白叶可青为什么就是不肯治她丈夫的腿疾。明明就是举手之劳,明明不费吹灰之力,她甚至可以向叶可青发毒誓她谁都不会说。
冬诀是对的,明镜不让好处落在别地,叶可青就是怕回去受到处罚。四娘死死地瞪着叶可青,满腹怒火,抑制不住地数落着叶可青。
叶可青等她怨够了,好心补充了句:“记得拿针。”
四娘气撒在了木头上,站起身,黑着脸离开。冬诀是低对的,叶可青不肯帮除了明镜外的任何人,除非他只是一双手。而且之前冬诀也向她保证过,等叶可青真正变成了一双手,他会让天下人都有使用这双手的机会。什么病都能治,而且不用求任何人。
冬诀说了,这才是天道,这才叫渡众生。
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却突然抬起头,看了眼四娘的背影,然后轻声道:“多谢叶仙人。”
叶可青搀着他站了起来:“劝劝你夫人,我是真治不了你的腿疾。如果你需要,我下次从明镜能给你带一根轻杖,你照样能行动自如。等我回去了,最多七日就能给你带来。”
男人低着头,又道了句:“多谢叶仙人。”
他忽而捉住叶可青的手,梁文衣下意识就要抽剑往他脖子上架去,却止住了。男人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神色很平淡。他一笔一划慢慢地在叶可青手上写了几个字,他写的很仓促,因为到处都是盯着他的眼睛,男人更像是站不住被叶可青扶了一下。
名裂,走。
此行必定让你身败名裂,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