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冲蒲若琴笑了一下,脸颊两坨腮红配上惨白的粉底,渗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欲反口大骂蒲池,那辆驴车却悠悠走远了。
蒲池坐在板车上,冲她挥挥手,脸上笑得肆意。
她看着蒲若琴气得抓狂,却又奈何不了她的模样,很不厚道的,心情异常的好。
大约行了近半个时辰,到了城郊的庄子,确如祥叔所说,庄子位于一座小山丘,地形起伏,对种稻谷来说,地势不算好。
没有多磨蹭,三人拿了镰刀,便开始割稻谷,蒲池没割过,但看祥叔割了一把便掌握要领,极快的就上手了。
约莫又半个时辰后,蒲连义驾着驴车来了,不过板车上还坐着一个胖小人儿。
蒲若久苦着一张脸,身上每一处都透露着抗拒。
爹爹说他是个男子汉,要他来割稻谷,娘本来很心疼,根本不愿意他来的。
可一听到长姐也在,立马把他抱上了驴车。
那时,他只恨自己的腿太短,没有跑快些,跑远些。
现在,爹爹似乎忘记把他抱下来了。
他张开嘴,正要喊,忽然看见长姐高扬起泛着寒光的镰刀,一把拽住稻谷,狠狠的,一刀割断。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张开的嘴重新合上,他拽着驴尾巴,颤颤巍巍的蹭下来了。
蒲池正巧看见这一幕,她心想这小胖团抓什么不好,非抓人家驴尾巴,幸好没冲他尥蹶子。
“蒲若久。”她第一次喊他。
蒲若久的小肚子哆嗦了一下,他及其不愿意,但又不得不走过去,“长姐。”
“来,帮我把这堆谷穗搬到那边去。”她指着割下来的谷穗,随口吩咐他。
“噢。”怯糯糯的字音。
蒲若久抱起一大捧谷穗,往蒲池要求的地方走去,几个来回,他哼哧哼哧,没有喊累。
不远处的蒲连义抬起头擦汗,见到小儿子这般认真听话,欣慰一笑。
一刻钟后,蒲若久的短腿有些没力气了。
回头瞄了一眼长姐高扬的镰刀,咬咬牙,认命干活,脸上每一寸肉都在嘟着使劲。
蓦地,一眼瞥见一支谷穗上伫着只褐色的虫子,小小一只,他脸色刷白,吓得忘了尖叫,愣在原地,“娘……娘……你在哪儿……”
蒲池离他最近,她头也不回的应了他一句:“你娘不在这里。”
是啊,他娘不在这里,他抱着谷穗,纹丝不动,晶亮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只虫子,生怕它跳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