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云在鹤掀开被子下床,凑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定睛看了良久,除了零星点点笼罩下的漆黑一片,什么也没瞧见,“你在看什么?”

蒲池推他回柔软的大床,顺便帮他潦草的盖了一下被子,“我夜里睡不着,坐一会儿再睡,王爷你先睡。”

转身把几处琉璃罩里头的蜡烛全吹了,一室的黑暗遮挡住云在鹤的视线,他不是三岁孩童,睡不着需要打扮成这副模样?这分明是她平素练功时的装扮。

“你究竟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反常。

蒲池知道,糊弄不了他,可若告诉他:今晚会有人来杀你。她空口无凭,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信,她沉吟一番,才说道:“王爷,我们习武之人夜里睡不着时,总喜欢耍几套拳脚功夫再睡,所以才换上了这身衣物。”

她一番话说的流畅,可表情却万般不自然,幸而她背对着窗户站,逆着微弱的月色,面容隐匿在黑暗里令人瞧不清楚。

“我陪你,看着你练功。”云在鹤心里不由来的有几丝悸乱。

她沉溺在房间某处的夜色里,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个轮廓,偶尔一句话语音,抓挠着他的骨头,不知何时便要消失。

练功的话,必须到院子里去,她不知道那些流寇的暗杀何时才来,如果到时候云在鹤在院子里,不似原剧情那般在床上睡觉,这样这一切的时间点是否会被改变。

所有的节点是否还会如她预想般的到来?若这次她没有将暗杀制止,这个剧情是否会推迟到以后?

她不想冒这个险,这时,云在鹤见她久不出声,便要朝她走来,她在夜里的视力比常人一向要好,她急忙制止:“王爷,你就坐在那儿!”

见他如她所言乖巧的坐下去,她才轻柔的继续,“我们随意聊会儿天吧,聊着聊着兴许我就困了呢。”

她重新回到窗边那方小榻坐下,边状似无意的说着,机敏的感官却注视着夜色里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云在鹤见她在窗边坐下,离自己不过不到两丈之隔,他不禁安心许多。

“你为何会习武?”

嗓音在静谧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磁沉,他有几分好奇,她出身商贾之家,虽规矩不那么繁琐,但常理来说,家中也不会让一妙龄女子去习武。

为何习武?她沉默不语,很久都没人这么问过她理由了,前世她到了那样的位置,该有的钱和名声都有了,所有人都觉得她天生就是个雇佣兵,就是为这个位置而生的。

但她也有渴望被保护的时候,不过随着所有的依靠尽数离去,她把这些渴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终究有一天她做到了。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于是便学了。”她潇洒的说着,仿佛嘴里说出的是别人的事情。

语气清然,勾起嘴角,漫不经心。

云在鹤分明在那道细瘦如韧柳的身影上,察觉到了几丝隐匿的落寞,尽管她说的若无其事。

“日后有我在。”一字一句,意若磐石。

她紧绷的弦恍惚间似乎松弛了一瞬,脸上由内而发浮现一个明媚如阳的笑,及其耀眼,可夜色里的他并未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