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了挺佝偻的身子,转身坐到院儿里的石凳上,带着几分回忆,徐徐道:“这位孟公公,他叫孟长生,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也是于贵妃身边儿的红人。刚才那位罗昆,罗公公,便是他手下的亲信,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这二位,可是咱们宫里顶大的人物,你要见他,说话行事,千万小心。”
颜宁怔了怔,“诶?那他和那个东厂的冯广,谁更厉害?”
猫老爷道:“冯厂公是提督东厂,还兼掌管御马监,司礼监的事情不归他管。要按规矩来说,冯厂公应该在孟公公之下,可是,一个掌文,一个掌武,这里边的权责错综复杂,有时候也很难说得清楚。以后你在宫里的日子长了,自然也能看明白的。”
等猫老爷说完,马永又补充道:“小宁子,我可提醒你,去了司礼监,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最重要的是,千万别提起冯厂公。”
颜宁鸡贼道:“是不是……他们二位不和?”
“何止不和呀。”马永道:“孟公公是伺候陛下的人,又得于贵妃的器重,势力之大,可想而知。而冯厂公,是皇后宫里出来的人。这其中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你就自己想吧。”
“你与他说这些干什么?”猫老爷打断了马永,一本正经的叮嘱颜宁,“今日,不管他们二位和与不和,咱们爷孙说的话,你可万万不能到外边儿说,小心祸从口出……”一指脑袋,“这个没了。”
颜宁连连点头,“放心吧二位爷爷,我只是随便问问,不会乱说的。”
说罢,颜宁暗自深吸一口气,这要是没个人指点,恐怕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说错了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颜宁上了一堂宫廷生活课,接下来,老少三人便开始满院子的逮宫猫。
别看宫猫们平时经常往他们腿上蹭,真到要抓的时候,这些灵活的小家伙却溜得一个比一个快,纷纷蹿到树上,挂在最高枝,俯瞰下面渺小的人类,还不时的舔舔毛,以示得意。
不过猫再机灵也斗不过人,猫肚子一饿,只得乖乖跳下。猫老爷就手抱了三只他相中的猫,分别塞进几只特制的,形似鸟笼的提笼里。
然后又是一番叮嘱,颜宁提了三只猫笼,怀揣忐忑,前往司礼监。
司礼监在皇城东北角,靠近北安门,宫里二十四衙门很多都在这里,像什么尚衣局,针工局,司设监,内府供应库什么的,都在这里设立办事处。
颜宁在这一带绕了几个圈儿,终于来到司礼监。守门的宦官看见她手上的猫笼,二话没说,进去禀报。
“孟公公,他来啦。”
司礼监内设几间办事堂,正堂之内,孟长生正襟危坐,与旁边几个办事的太监说话。听到禀报,他双目忽的一亮,面现喜色。
“今日先到这儿吧。”
孟长生淡然一句,宦官便躬身退出堂外,堂内只剩下一个罗昆。
罗昆到门前对那传话的宦官道:“叫他进来吧。”
不大的功夫,颜宁被引进正堂。
进门时,颜宁暗暗抬了下眼皮,堂内,除了昨天见过的罗昆,就只有一个须发灰黑,满面笑容的半百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