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好,她自己也是这样一个刻板保守的人。
他无意间问起她的感情史,她说的全是实话。她虽有过恋爱经验,却淡薄得像个怪胎,总是隐隐抗拒着各种情侣之间司空见惯的亲密举动,为此她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个另类。
未曾想,情真意切时,一切都自然而然。她甚至时有怀疑,自己或许原本就该是路朝人,只是无意间被落在了现代,二十余载只等着这位真命天子的出现,如今这般才是拨乱反正了。
只是刚才她已表明心意,只要他希望,她就愿意为他留下来。他却意外地未曾表态,多少还是令她有些失落了。
齐溯此刻正仰躺在她身旁,幸而半米高的野草令二人近在咫尺却相互不见,若不然,仅仅是合衣平躺在一起,都足以令他血脉喷张,难以冷静思考。
她终于说出了“愿意留下”,那一刻他却退缩了。
彼时与她相处的细枝末节一股脑全部涌上心头,她到路朝已半年有余,可从头至尾,她时刻都仰赖着来自于她家乡的所用所取,从未曾真正放下那些,如寻常路朝人一般活过。
她那枚戒指中,除了出其不意的医疗用物,更有许多“护肤品”和“化妆品”、有“指甲钳”、“牙刷、牙膏”、甚至洗漱也是用的“矿泉水”……
她每时每刻都表现出那些物品至关重要,视同生存所必须。
有好几次她从画里回来,都无意识地坦言在“现代”洗个“淋浴”令她多么心旷神怡,她在现代的床褥又是如何柔软舒适……
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她赞叹家乡用物时,每每都在他心头打下一个结,以至于当她真正说出那句“只要你愿意,我就会留下”时,他一时间只觉不堪重负——若是他要她留下,她所失去的将是她赖以生存的一切,纵使他能耐滔天,也难以弥补的一切。
终究,她是否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从而责怨他如今要将她留下在路朝的执念?
可她若离开……
他始终无法冷静思考可能失去她这件事,只这么一想,如锥如刺的痛感便立刻攀上心间。
他的左手窣窣地穿过两人之间的草丛,直到握住了她的手,他心头的痛才缓解了。
聂羽熙原本昏昏欲睡,右手被他用力一握,顿时醒了个透彻,翻身起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齐溯……”
她的脸庞如同从天而降,她眼里的繁星比背后的夜幕更璀璨,齐溯又一次被她撩拨,心潮涌动,不知她要说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聂羽熙眨了眨眼,问的却是:“你饿吗?”
齐溯吞了吞口水,心头百感交集,好在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回答:“你饿了?要不要猎些野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