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羽熙看着它叹了口气,这还是来到路朝后,头一回有些想回去了。
不经意间,脑中又浮现那一晚,齐溯轻轻浅浅地问她:想家吗?
她走到窗前,幽幽的凝望庭院中间摆着的石桌圆凳——那夜他们在月下对饮畅谈的快意仍历历在目,怎如今想来,却像是幻觉一场?
她忍不住又一遍回想与齐溯相识至今,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难道,那都仅仅出于对女性的谦恭和关照?又或者,是为了探清她的敌我,才故作优柔隐忍?再或者,是为了共同的大业,才勉强与她和平共处吧。
然而今天,他却露了馅。
她才刚做出些女儿家的姿态,他便抑不住心中的憎恶了。
殊不知,她原本也并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子,她那样做不过是为了赶紧从莫名其妙的纠缠中脱身,好更干净利落地走向他罢了。
不过好像是多此一举了。
不知是不是被夏夜的微风迷了眼,视线竟有些模糊了,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终于从余光里发现,戒指变色了。
片刻之后,聂羽熙又从画里钻了出来。
原本是打算好好在现代躲上几个小时,可刚一回去,便又想起上次与齐溯一同饮酒时说好要带些啤酒来给他尝尝。
虽然眼下是不可能再去自取其辱找他了,可她不想言而无信。
“啪呲……”易拉罐打开的声响在这个时代显得极为特别。
齐溯自从今日傍晚见她对莫柒寒暗送秋波,他的心就像被封进了密不透风的罐子里,闷得连气都顺不过来,看什么都不顺眼,干脆早早躺在床上,想着睡过去便忘了。
可他如何睡得着?
那幅将她从不知名的远方送到路朝的画卷,明明是他得到的。她也分明是出现在他府上,他的书房里,是他先看上的!可为何却偏有这么多人来抢?
想那莫柒寒,也是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且与聂羽熙往来匪浅,他若对她有意又先一步表明,她有所应承也在情理之中。
只要一想到她已然接受了他人的美意,齐溯的心口便闷得发痛——早知如此,他又何必介意她最终会不会离开路朝?他本可在当下拥她入怀,却偏为远虑而弃了眼前,如今再没有他说话的份了。
如若将情场比作战场,他便是那个最愚蠢的将领,原本胜券在握,却偏偏自缚手脚,如今兵败如山倒,自食苦果又能怨谁呢?
忽然听闻庭院中传来异响,他立即起身打开窗户,见她手中拿着个奇异的罐子仰头喝着,还时不时高举过头,一副遥敬苍天的快意模样。
她该有多得意忘形,才将这异世之物带来,明目张胆地饮用?
转念又想,如今莫玖樱和莫柒寒总也与她一同待在轩木阁里,恐怕她的秘密也藏不住了吧?他本是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之人,可眼下,想必这仅有的一丝胜过旁人的牵连都断干净了。
或许,她此刻饮用的那是她上次提起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