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既明的眼神从刚进来就没变过,他看向邢清章全是审视与怀疑。
纪无涯身着一身大袖袍,发灰的长发懒懒地束在身后,他摆摆手,然后瞪大眼看邢清章,恍然大悟道:“哎呦,这小公子原来看不见呐!”手还在挥,他侧首朝云既明笑,回道:“别别别,我就是个凡夫俗子懂点医罢了。”
云既明也笑,两人看似笑得真切,可谁也不明白笑背后的含义。
钱益一挑眉,想起什么,不罢休地问平安:“你刚才想说什么,他什么?”
平安被他问得一个激灵,立马摆手,说:“他......我哥哥最仰慕的就是纪先生,我总听哥哥说,现在见到真人,当然激动。”平安胸腔里跳个飞快,面上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甚至朝钱益翻一个嘲讽的白眼。
“......”
钱益无法断定这小屁孩说的是真话假话,但是对那个白眼气的闷,抬手发泄情绪似的呼啦乱平安绑好的头发,这才顺心。
云既明将眼神从平安身上移回邢清章身上,又瞧见他捏耳垂的手,勾唇一笑,轻声问:“善渊,真是这样?”
这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魔咒,回荡在充满苦药味的屋里,窗外大好晴天,阳光却伸不进来。
纪无涯浑身肌肉陡然紧绷,隐在宽袖中的手攥紧,呼吸不自觉加重。
邢清章松开捏耳垂的手,他的手在打颤,这种感觉像是秘密被发现,却还要故作无事地隐瞒。
“是,听闻纪先生医术高超,心里崇敬。”邢清章没发觉,自己开口的声音里都在打颤。
索性云既明终于放过他们,没再问,颔首微笑,没打算多做停留。
眼看外面的天暗下去,今日医馆里没什么人,清闲得很,云既明和钱益没耽误,像是专门给邢清章介绍纪无涯这么个人一样,之后便离开。
邢清章今夜睡得晚,他不确定是否会有人来夜访他,可他想错了,今夜屋里如往常一样寂静。
“他今夜就在屋里?”云既明喝了杯茶,问钱益。
钱益颔首:“没出过门。”
云既明凌厉的双眼眯起,似乎在怀疑和否定中不断寻找,半晌,他选择肯定自己的想法,笑起来,油灯烛火映在他半边侧脸上,诡谲怪异。
“不急,慢慢来,他总要去。”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这个春又快要结束。
汝南已经热得不像话,楚心乐每日照常来炼药司,侯营囡只要一见着他,立马满脸堆笑地让人搀扶着过去。
“今儿这天也太热了,铭儿你就甭进去了,屋里太闷,味儿又呛。“侯营囡见楚心乐热得面颊滴汗,立马拿出帕子要给人擦。
楚心乐几不可闻地躲开,朝前走,从怀里拿出帕子把脸上的汗擦干净,衣袖下滑,露出手腕上的玉镯。
侯营囡起先还在看楚心乐手里的帕子,一瞬间被他手腕上的玉镯吸引,那玉镯玲珑剔透,带在他手上更是衬得肌肤雪白,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施葭铭一个施家庶子,哪来的银子去买这东西?
侯营囡笑起来,问:“铭儿这镯子可真是不凡,可否摘下来让我也瞧瞧?”
楚心乐瞥他一眼,眼尾和唇角都勾起来,他把手伸过去,又在侯营哪快抓住时收回来,说:“什么不凡啊,假的,瞧着好看带来玩玩,真的我也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