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乐没理他的话,站起身把上身的亵衣脱掉,只留一条裤,自邢雁鸿身边走过去,睨他一眼,不置可否道:“那就我先洗了,三公子。”
说罢直接朝屏风后走。
邢雁鸿解衣的手停下,目光一直定在楚心乐身上,虽他的走动而转过身,他光滑而单薄的后肩颈暴露在外,泛出透明的白,因为瘦而突出的胛骨映出光,整个人像是一件易碎又华美的瓷器,从邢雁鸿眼底下溜进屏风后。
待邢雁鸿洗完出来,楚心乐已经睡下,同昨夜一样,没吹灯,给他留出靠外的半边空。
他吹灭油灯,又坐在自己昨夜的椅子上,想要将就一晚,谁知还没闭眼,就听踏上传来声音:“你不上来?”
像是亲昵的邀请,又像在嘲讽什么。
“你想要我上去?”邢雁鸿没动反问。
他借微弱的月光看见楚心乐面向里面的身子转过来,摩挲被褥发出窸窣声。
“你要是不过来,就把灯点上。”楚心乐没回答他,直接命令说。
邢雁鸿虽然没有跟楚心乐睡过几晚,不过他谨慎小心,对所有事都记在心里,他记起来,楚心乐似乎没有睡觉熄灯的习惯。
“怕黑?还是怕鬼?”邢雁鸿话里带笑,在楚心乐听来像嘲笑。
黑暗使得他没有太多耐性,反问道:“三公子毕竟是在草原上骑马跑大的,看来是天不怕地不怕。”
邢雁鸿也不自谦,大方承认:“是,没你三公子怕的。”
“可我不是呢。”楚心乐声音冷下来,没有方才的黏腻:“我怕黑,也怕鬼,我更怕爹娘他们来找我。”
窗外檐上承受不住厚重的积雪,滑下来,打在院子冻成冰的假山上,在死寂的夜里显出诡谲可怖,可楚心乐的声音似乎更瘆人,没有一丁点温度:“三公子自小含蜜长大,哪能懂呢。”
坐在椅子里的黑影静静的,没动,两人没再说话,房间里黑炭烤火发出劈啪声掩盖住二人不平静的呼吸,不知过去多久,久到楚心乐睡意几乎全无,邢雁鸿才起身,躺在留出来的半张榻上,扯开楚心乐的被褥将两人都裹进去,才说:“睡吧。”
一夜无梦,只有身边缭绕的青草香。
竖日一早,楚心乐命尘凡去负责拿药,毕竟一切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只需要装上车,时间快的话,今晚便可以启程往回赶。楚心乐披上邢雁鸿的黑袍,偷溜进何府中。
许是太早的缘故,还未有人起来,只见些丫鬟下人来回忙活,楚心乐避开众人耳目,潜到练武场中,不出所料,一个健壮的身躯正光膀子练剑,在这寒冬腊月里,他似乎不怕冷,身上凝出一层晶莹的汗膜,肌肉隆起的背遍布大小不一的伤疤,虽不如青年那般厚实,但依旧足够令别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