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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升继续说:“所以,关于至尊的位置本质上有多么凄惨,我们已经讨论过许多遍了,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从未因此激动不已、跃跃欲试,好像这件事是件天大的好事。天可怜见,这分明是全天下第一份短命的活计,但七娘你却打算扔给我。”

他的眼光中带着埋怨,但是李馥却觉得自己的心情轻松了很多,她唇角的弧度都大了一些。

李嗣升放下手里的茶盏,他指尖相触,在桌面上摆放成一个三角形,“于是我也就明白了,”他强调般地点点头,“如果,我想真正结束咱们老李家一代又一代人之间的循环,那么唯一的选择,只有我亲自来干,然后再自己给自己手里的权力套上枷锁。”

“老鼠怎么能给狸奴戴上铃铛呢?唯一的可能,只有狸奴自己给自己戴。”

“让皇帝也要遵循大唐律,让皇帝也不能想杀谁就杀谁,让争夺皇位的失败者不用担心被杀全家……七妹,我们说过的这些,我都记得。”李嗣升笑了笑,李馥发现他的笑容中,严肃虽有,但还是无奈居多。

但他随即便板起脸来,让李馥忽然意识到,那些他和他们的爹在五官气质上相似却又并不相同的地方。

“你问我将来的打算,”李嗣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子,“问我要不要争这个短命的机会……说完这些我也明白了,我不做,这件事可能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他和李馥的目光相遇,兄妹两人的眼中都毫无阴霾。

“所以我要做,我要为了以后没人再需要面对这个选择而做。”他定定地盯着李馥。

“好,”李馥听见自己说,“那我们先订一个小目标——继续种田,直到你当上太子。”

李嗣升:……

“啧,那你今天来和我说这些,跟什么都没说又有什么区别?”

“莫得区别,就是我快出宫了,以后搞不好就不回来了,不确认一下我怎么能放心呢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