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光了羽毛的青鸟跌落在了泥潭里,婉转的歌喉都唱穿,连琥珀般的眼眸也渐渐地黯淡,最终被恶臭的泥浆所包裹,化为了蛇虫鼠蚁的一顿果腹美餐。
修长白皙的十指丝毫没有犹豫地插进了这方泥潭里,将奄奄一息的青鸟从其中捧了出来,小鸟儿满身的狼藉,更衬托着捧着它的那人眉眼艳丽。
“少爷,诶哟我的大少爷哟!您可别管这小玩意儿了!它活不了的!北边快要打过来了!您要去哪里,小人将您快快地送到了,难道不好吗?别玩了!咱别玩了!给条生路啊大少爷!”
褪去了一切身份伪装的燕玑神态从容,手里捧着这只不知道被谁给丢下来的小青鸟,一手捏着帕子,一手捧着小鸟儿,平静地替对方将羽毛上的污垢都给擦拭下去。
没有人会相信,他知道自己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赶路。
这里是朔北西南的青鸟林海,更是大周人与帝国人不甚分明的新界限。
燕玑回头朝着带他过来的中年马车夫笑了笑,转头又继续与泥潭里被捧出来的小青鸟儿擦拭泥浆。青鸟的野性极大,也只有在这种奄奄一息的时候才会顺从地趴伏在人的掌心。
茂密的林子里忽然间响起一声冷冷的问话——“什么人在那里?”
赶车的中年大叔瞬间露出了悔不当初的表情,整个人像虾子一般地往角落里不停地退缩,嘴里还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我只是个赶大车的!”,他的手蜷曲进了袖筒子里,害怕得发抖。
只是除他之外,这整片山坡就没有第二个按照正常的情形在活动的人了。
燕玑手里捧着小青鸟,平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单手解下腰间的盛水葫芦给小青鸟湿润羽毛,一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远远地望了一眼站在山坡上风口的那个一身戎装的少年人,开口便是一句:“听说你们这儿的大当家的还是个光棍儿,我便寻思着,从外头抢了一个人来给你们做你们寨子里的压寨夫人。如今人已经备好了,端看你们敢不敢收留了,让你们大当家的来,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管事的少年人听着燕玑的话越听越离谱越听越听不明白,这人看起来衣冠楚楚的仿佛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是说出来的话怎么居然如此的令人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