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缓了两口气,沧桑的脸孔之上终于是透露出了一丝隔世的惋惜。他想了想,又没头没尾的补了一声:“先生那么好的人,做什么要给那些人开嗓呢?”
老刘难得搭了瞎子的腔,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起先是不明白的,但是现在嘛,也算是做个明白鬼了。”
他略作思索,到底是问了瞎子:“你从后头过来,可见到先生要唱的是那一出?”
“是大戏宫谏那一出吧,我听见了先生戴贵妃帘子的动静儿,珠翠叮当的,好听着呢。”瞎子有些怀念的抹了一把下巴,“真要说起来……我倒是宁愿还听您骂呢……可见我这下九流的烂骨头着实是贱得慌。”
老刘“呵呵”一笑。
“谁不是呢?”
如果可以,谁不想烂活着呢?
瞎子看着老刘笑了,自个儿也不知怎得被逗乐了,开腔一拍胸脯,像个庄稼把式似的沉声道:“老刘头,往日的恩恩怨怨,咱都到头了,也该消散了。我今儿个就把话给撩这儿了,先生开戏没人扛着台把子,我来扛!他要唱啥,咱今个儿就算是要了老命了,也得上着腔调!旁的别说,就是这二胡扬琴的,我一个人全给包圆咯!”
老刘没作声,就见得干瘪丑陋从来只会骂人的嘴角蠕动了一下,万分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大戏开场,满堂热闹的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