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开始得匆忙结束得也匆忙的护国运动怕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底下的水,大约是极深的,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他没有想到的还有另外一件事——这糟老头子竟然认识顾时迁?听他的语气,居然还是顾时迁委托了他照顾自己,自己才得已在南府找到立椎之地的?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他们提起过对方?
不管老校长跟顾时迁究竟有没有提起过对方,另一边的燕玑在安顿好那几个燕城来的客人以后,拉着卿尚德的手掉头就往自己的寝室走,步子迈得很大,颇有几分雷厉风行的模样。
他一路走一路想,这小子现在就敢这样跟自己唱反调、不听话,怕是以后就敢爬到自己的脑袋上作威作福。
嘿!
还真是反了他了!
这还知道谁是谁的相公吗?!
卿尚德看着燕玑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嘴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扬。
他还能不知道燕玑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卿尚德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一星。
燕玑死后的几十年里,他早已将斯人的音容笑貌放在心底最深的角落,一次又一次地翻出来回忆,一次又一次地将之牢牢的封印。叶谋人可以释然一笑撒手人寰,罗敬可以饮毒酒潇洒自尽殉旧周,郑重也可以东渡帝国从今往后长袖善舞重新闯出一片天地……燕玑所有的故旧都可以在漫长的时间以后洗脱掉燕玑惨烈殉国的阴霾,重新拥抱自己的人生。
可是卿尚德不可以。
他那一颗会悸动的心早就跟随着燕玑一同埋葬在南城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