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退让,他事事以母后与舅舅为先,听朱家左右,并不意味着他什么也不知道。舅舅挪用国库,诬陷无辜,罔顾法纪,收受贿赂,甚至豢养私兵,每一笔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只是装作不知道,不愿让得舅舅难堪,不想朱家与当年柴家一样一无所有,亦不想深爱父皇的母后,失去父皇的宠爱。
因为太后提前回宫,收下荆长歌为义女,本能为东宫助力的荆家女儿,成了所有皇子的妹妹,母后又怎能咽下这口气?舅舅一向不喜青煜军,如今荆长歌做了公主,舅舅又怎能看不破,荆靳又在太后身边安了一颗棋?公主之后是长公主,将来他动青煜军,更是难上加难。
一壶长相思,是想让荆长歌身败名裂,不得不嫁他,还是让荆家吞下这说不得的屈辱,让这件丑事成为日后牵制打压的筹码?
难怪箬笠会突然多出个远方姑母,难怪安明会被禁军借去练兵,安银是舅舅的人,东宫府兵,今晚定是撤换成舅舅的亲信了。
他将眼前瓷碗摔破,捡起一片细瓷,向着中指指腹狠划一道。
疼痛让他清醒,李行下意识地去看荆长歌。
荆长歌在屋子角落蜷成一团,乌发下美眸含泪,满满是深不见底的恨意。
真气流散身体四处,如何也汇聚不起来,荆长歌感到身体越来越冰冷,像是置身一处寒冷的冰窖,脑中嗡嗡作响,忽而剧痛袭来,后脑如炸裂一般,似乎有人在拿刀,切开一条口子。
她撕扯着头发,欲要用头皮相连的疼替掉脑中那刀切开脑壳的疼,她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似有一股真气在她肺腑冲撞,堵住了她的喉管。然而她的神志却异常清醒,清醒的感受着疼痛,感受着身边的一切,甚至能够感受到,埋伏在东宫院墙外的府兵此起彼伏的呼吸。
李行艰难挪动身体,爬进最近的屋门,在橱柜中翻找什么东西,他气息紊乱,也在极力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