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卿下意识别开眼睛,仿佛不敢与那双明眸对视一般,道:“这里不安全。”
秦雪衣还是没明白,追问道:“为什么不安全?”
她才问完,陡然就想起了方才发生的情形,还有那把锋利的刻刀,一点明悟忽然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燕明卿却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心儿,你听话,好不好?”
秦雪衣顿住,望着面前的人,他素来持重冷静的眼中甚至透着焦灼与不安,仿佛是在急于逃避着什么,她心里一梗,难得地生出几分固执,摇了摇头:“我不。”
燕明卿便不再说话,他看了秦雪衣半晌,然后站起身,走出去了,脚步声在楼梯上渐行渐远,直到二楼恢复了静默,秦雪衣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突然就有些委屈。
她千辛万苦冒着险进来,但是想见的这个人却并不欢喜,一腔热血顿时都化作了冰渣子,咔嚓嚓往下掉,她盯着地上的一小块影子,心里不可遏制地冒出些惶惶然来。
是不是她逼得太近了?
也对,正常的朋友会走得这么近吗?卿卿大概是不喜欢她这样吧?
一想到那个人的脸上有可能出现厌烦的情绪,秦雪衣的心里就止不住地难过起来。
她的鼻尖微酸,不自觉地咬住拇指,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地上那一小块阴影里划拉着。
她想,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不敢离得太近,却又舍不得太远,他的一举一动,于她而言,偶尔如糖一般,甜腻入骨,偶尔却又如锋利的刀,让她措手不及。
手指不知道划到了什么,一股刺痛忽地袭来,秦雪衣轻嘶一声,收回了手,借着烛光一看,却是一根木刺扎入了指尖,很快便沁出了殷红的血滴。
十指连心,这疼痛让秦雪衣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举着手指看,试图把那木刺□□,可是光线太过昏暗,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别说拔出木刺了,反而让那刺扎得更深。
说不清楚是手太疼,还是别的什么,既然拔不出来,秦雪衣自暴自弃,气得用力按了一下,索性让它往肉里扎,像是要用这一点痛意掩盖心里的难过似的。
楼梯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秦雪衣连忙把手藏入了袖中,抬起头来,那人身影修长,几步就自黑暗中走出来,烛光投映在他身上,秦雪衣这才发现他穿着素白的绸衣,衣裳在暖黄的烛光下显得十分单薄。
燕明卿对上她的眼睛,微微怔住,立即道:“怎么了?”
秦雪衣摇摇头,瓮声瓮气道:“没什么。”
燕明卿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在她的眼角轻轻拭了一下,声音温柔:“既然没什么,为何要哭?”
秦雪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掉了眼泪,她顿时觉得难堪无比,用袖子大力擦了一把,撇着嘴道:“灰进眼睛里了。”
多么蹩脚的借口,她在心里笑话自己,偏偏这个人还信了,他伸手拈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轻声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