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周池蹬着一双小黑皮靴,缓慢踏过中庭,在不安堂院中的八角凉亭坐下。

他们师兄弟四人,除了赵况是自小在宫内长大的,祝方与嵇水都是后来被祝红叶带进来的。

赵况年纪最长,大原主三岁,是大师兄。

祝方后来,但年纪亦长于原主,落了一个二师兄。

嵇水最小,终于排在了原主后面,所以两人一个成了三师兄,一个成了小师弟。

赵况面目俊朗雅正,性子也是,明明与“周池”最为亲厚,却在祝红叶死后便改口叫了“少主”,不肯再叫他一声“小池弟弟”,祝方与嵇水却一如往常。

这会儿祝方见周池来了,遥遥比了个手势,叫道:“师弟。”

周池“嗯”了声,倒在躺椅上,听祝方教几个孩子背御虚心诀。

“最末个头最小的那个便是韩司云。”嵇水在周池身边坐下,白皙双手从红色衣袍中探出,给周池倒了杯茶后又收了回去,靠着周池坐着。

周池观察了一会,道:“确有几分傲气。”

嵇水遥遥点了另一个孩子:“陕北金钱枪陆一鸣的孙子,陆许。”

“不堪大用。”周池只看了一眼。

“那个,”嵇水点了点庭中唯一一个女孩,“云梦天光绫残存的一点血脉。”

像是感觉到了周池的视线,端坐在蒲团上的女孩转过头来,见到周池与嵇水竟没有丝毫神色变化,扭回头去继续跟着祝方背诵心诀。

周池笑了:“此女当有所成。”

嵇水房里练着丹药,没坐一会儿就走了,周池却一直坐到了早课结束。

“师弟。”祝方走过来在亭中坐下,随手倒了一杯茶送进嘴里,“听说你要把师兄捡上来的那人留下?”

周池斜倚着,懒懒打量着下了早课后呆坐在蒲团上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的几位童子。

“那可不是一般人。流水落花行云剑,听过没有?”

“韩易?”祝方神色一变,“你确定吗?”

“虽说我不曾亲眼见过行云剑,但现今江湖上有本事闯上六溪峰,又在这个年纪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更别说我们才刚绑了人家堂弟。”

周池越说,祝方的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忍不住摔了茶杯。

“胡闹!你既然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为何还要把人留下,引狼入室?”

周池却一脸气定神闲,道:“他都敢单枪匹马混进山来,我为何不能将计就计把人留下?师兄只道是引狼入室,却不知师弟我想瓮中捉鳖。对了,行云剑的身份还请师兄暂时保密。”

祝方一脸无奈,周池却已起身走了。

两天后,周池正如往常一般坐在不安堂里看祝方授课,嵇水命人传来口信:韩易醒了。

周池往嘴里送茶的动作一顿,嘴角勾起——

闲躺了两天,这人终于打算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