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桓一怔,手中茶水险些颠簸出来,他猛地放下杯子,不敢相信地瞪着陆阖。
即使方才已经得知他早备下了后路,也预料到总有一日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可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还是让他的心紧紧地皱缩起来,一时都有些喘不上气。
“陆大哥……”
“别再这么叫我了,”陆阖无奈地摇摇头,“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当注意自己的言辞行止才是。”
“……”
“你别担心,我只是想去这天下走走,之后或是去江南,或是回北疆,朝中若有什么事,再找我回来便是。”
陆阖的脸上露出一种傅辰桓甚少见到的、颇为柔软的笑意,他似乎是想到了之后逍遥自在的日子,眉目都柔和下来,上挑凤目中波光粼粼,看上去无辜又美好。
傅辰桓背后藏着的拳头却几乎攥出了血。
他的喉结艰难地动了一下,强笑道:“……那便好,陆、陆卿,吃块糕点吧,司膳新研制的,味道很不错。”
陆阖便也从善如流地起身,伸手去拿那淡粉色的梅花糕:“看着确实别致,司膳手巧,陛下日后有口福了。”
傅辰桓看着他薄红的唇轻动,小巧的糕点轻巧地隐没其间,他紧张得混身肌肉紧绷,连脑袋都隐隐作痛起来。
当年昏沉浮香的紫极殿当中,那些无意间窥探到的背德与绮丽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
皇帝忽然一阵恐慌,他想起夏挚那样对陆阖,那时自己的愤怒和无力,而之后陆阖便带着他远走边塞,筹谋造反,整整八年都没再回来。
自己今日如此……是不是如果稍不注意,这个人便也要跑了,终其一生都不会再与自己相见?
甚至,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夏挚?陆国公在边城的军队仍是这个国家最可怕的一股力量,傅辰桓扪心自问,若陆阖再生反心,这国,他不一定守得下来。
陆阖抬头时无意间觑见他有些狰狞的恐惧神色,有些怔愣:“皇上……?你怎么了?”
那少年抬起头来,紧紧盯住他,眼神像是锁定猎物的狼。
“?”陆阖难得有些茫然,可还没等他再问,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眩晕感便击中了他,挺得笔直的身子突然微微一晃,他连忙一手撑住桌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桓……”
傅辰桓站起身,一步步走过来,在虚软欲倒的男人面前站定,他终于伸出手去,触到了那张不知午夜梦回多少次的、肖想已久的脸庞。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比这个男人高了。
陆阖猛地一怔。
他再迟钝也隐约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傅辰桓的动作太多暧昧旖旎,他想替对方找理由都找不出来,更别说自己仿佛突然被抽空了力气的身体,还有腰上悄悄探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