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高长颀硕的身躯,此时却给人以柔顺错觉,仿佛小狼崽在疲惫至极时被迫收起爪牙。
不能给别人看的一面,却不怕给她看。这份全然信任与依赖,显然是交心来的。
虽不太懂他看上自己哪一点,但岁行云还是忍不住为这认知无声勾起唇角,悄悄将滚烫的脸埋进枕间。
那夜在仪梁城郊山中恶战,她昏死过去前最后的惦念便是这人。
若不是“喜欢”,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她是个务实的姑娘,很清楚自己与有许多不合适,也知归缙后两人间的不合适将会表现更甚,但心动这件事,实在非理智足以抗衡。
此时她突然有种毫不讲道理的冲动,很想抛开顾忌,不去管什么“将来”,不去求什么“善果”,就纵心任性陪他走一程。
彼此依偎,彼此搀扶,亲密而勇敢地走一程。
李恪昭只睡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就醒来。
睁眼便与岁行云四目相接,这让他有些愣怔,眨了几回眼才想起自己身旁为何多了这姑娘。
岁行云没说话,还是那么看着他,辨不出喜怒。
“你大约觉得我很可憎?”他坐起身,沙哑嗓音里有三分自嘲自厌,“未经你同意对明秀说了你是……嗯,又跑来分你的床。”
他心里太累了,克制不住要来见她。
确认她当真已活生生醒来,拥塞在胸臆间的那口闷痛浊气至少能松出一半。
也想将在旁人面前不敢流露的许多东西置于她面前,不需她费神宽慰什么,只要近在咫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