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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母像对待易碎的水晶娃娃一样对待她,小心地斟酌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唯独在服用药物这一点上强硬地表示必须接受治疗。

金恩澈对此没有再反抗,她能感到他们的疑惑与茫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几年前送出去一个自信独立的女儿,如今得到的却是一个瘦得皮包骨、深陷抑郁症的明星。

在他们缺失的这几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努力地回忆,努力地改正,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缺失的时间没有办法在后来填补,他们只好重新尴尬地适应着住在一起的生活。

金恩澈在医生的建议下每天依旧会去工作室,他认为让她回到熟悉的环境与作息在这样剧烈的变动下对她更好。哪怕她每天每天只能对着电脑发呆,耳边依旧会有各式的音乐响起,但她不想记录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记录下来。

那天她依旧一事无成地从工作室下班,在地下车库里被一对夫妇拦住了。

“恩澈小姐!”那位夫人激动地拦在她上车的车门前,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呢子大衣,头上插着精美的发簪,“您是恩澈小姐吧?”

金恩澈后退了一步,跟着她的保镖适时地上前拦着她。

“恩澈小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您说几句话!”和她一道的男人西装革履,在一旁大声地解释着。

金恩澈垂下头,打开了车门,并没有停留的意思。

“恩澈小姐,我们是安成赫的父母!”那位夫人继续喊道,“我们只有几句话想说。”

金恩澈停下了步伐,回过身来。

见她的反应,那位夫人显得更为激动了,“您说您见过他,在那场车祸里见过他,对吗?”

金恩澈沉默地看着她,在很久以前她好像见过他们一面,那个时候他们漫不经心地表示自家的儿子只是行为过激了一点,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如果她需要的钱的话,他们很愿意赔偿。

“成赫莫名其妙地从疗养院消失了,谁也没有见过他,一点线索都没有……他还是个病人,他什么都不明白,要怎么活在这个险恶的世界……”那位夫人继续激动地说着。

“那你们应该帮助警察找到他。”金恩澈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病了!”那位夫人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说道,“他病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您一定是看错了……”

“他病了,你们更应该尽快找到他。”金恩澈不为所动,大约是药物的关系,现在她看任何事物都觉得很冷静,好像反馈情绪的神经已经被彻底切断了一般。

“他病了,他不可能做到那些……”那位夫人突然跪了下来,“所以求求您,告诉警察您看错了,那不是他,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是他,他也办不到那些……”

她一边说一边拉扯着身边的男人一齐跪下,乞求地看着她。金恩澈这才发现她的大衣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色,像是长久没有清洗了,原本应该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露出一些发丝,而那位男士的头顶一片灰白,远不是他们初次见面时的光鲜亮丽。

“我没有看错。”金恩澈冷淡地站在原地,“我确实看见他了,我也绝不会认错他。”

“您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吗?”她质问道,“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我们成赫,他保护了你!如果没有他你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您却要用尽一切办法把他抓住吗?”

金恩澈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理应感到愤怒,但是她的大脑只剩下毫无情绪的淡漠,“他保护了我?”她笑了一声,“如果你们想要,我会在警察抓到他之后,给他道谢的。”

她说罢回过身走上了车,身后还能听到男人愤怒的吼叫声“金恩澈!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那场车祸里!……”

金恩澈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司机透过后视镜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开车吧。”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命令道,“先不回家里,我要去一个地方。”

金恩澈从车里下来的时候,权志龙还没有出现,她顶着店员不确定的眼神买了两杯咖啡,戴着墨镜靠在路灯旁等他。

大约是她的样子过于镇静冷漠,一开始好奇打量她的路人悻悻地放弃了靠近的意图,只是聚在一旁窃窃私语。

她百无聊赖地抬头看了一会儿粉红的晚霞,黑色的镜片给它蒙上一层灰色,转头就看见权志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他也戴着一副墨镜,并没有看到她,大步地往前走,朝一旁等着他的粉丝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被男人拉着的少女,正不高兴地试图挣脱被用力抓着的手。权志龙直直地走过去,拉开了被紧抓着的手,挡在了少女的面前。他好像说了些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只能看见那个男人涨红的脸和愤怒的样子,而那个少女则一脸崇拜与爱慕地看着他。

她的父母像对待易碎的水晶娃娃一样对待她,小心地斟酌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唯独在服用药物这一点上强硬地表示必须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