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她即哭又笑地躺在支架上被人抬着从树下经过,光泽柔亮的头发变得干枯杂乱,无暇的肌肤上满是难以治疗的伤痕。

再后来,她时而痴笑,时而大哭,被关在偏僻的院子里彻底疯掉了。

她的十指肿大,声音沙哑,再也不能弹奏三味线,再也不能哼唱出悦耳的歌声。

渡源氏的大家将这只夜莺的翅膀折断,歌喉毁掉,丢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潇洒离开。他们自顾欢愉着,任那只夜莺被蚂蚁啃食伤口。

我曾跑到那偏僻的院子里去看望过她,正好撞见家里的仆从将她的饭食倒在地上,辱骂着逼她自己捡来吃,说她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偏房,如今疯了被养在这里有得吃已经算很好了。

我挑眉叫住了那仆从,他惊慌回头忙为自己辩解,说自己只是手抖没有故意欺辱她的意思。

我没有听他的辩解,只面无表情地让这人将被他自己掀翻的饭食一点不剩地吃干净。

她呆傻地看着我,似在不解我的行为。

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在看见她被人欺负时心里略有不适。

她不该受这样的苦。

这样想的我将渡源崎月拉到这个小偏院里让他帮忙为她治疗,让她已恶化的伤口得到快速好转,让她干枯的头发变得如初时那般柔亮光泽。

她的模样又回到我们初识那样的干净整洁了,后来我盘算着将疯掉的她送出渡源家,然而渡源崎月却说我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很没有必要。

我曾对此感到不明白,直到我撞见她残破的尸身被埋在那棵樱花树下。

她于盛夏来到渡源家,于盛夏死在渡源家。死后没能离开渡源家,被葬在我与她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棵樱花树下。

再也没有人会有她那般悦耳动听的歌声,再也没有人会在盛夏用悠扬的乐声为我驱走燥热带来平和,再也没有人会站在树下对我说——白桜小姐,您的歌声真好听。

当时的我茫然地看着她入葬,不解地看着轻松谈笑的大家,疑惑于为何自己心里感到莫名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