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影上和龚俊并肩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他伸手一点点去触那张面容。
他叫张哲瀚,是龚俊的朋友,也是龚俊的爱人。
原来阿瀚就是张哲瀚。
原来无名鬼穷尽所有孤注一掷的爱从未离开。
他是个疯子,他的爱人是个傻子。
只有疯子才敢为爱赌掉永世轮回。
只有傻子才对死去三年的人念念不忘。
钟表的滴答声在耳边回荡,那震耳欲聋的声响。
男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喊“哲瀚。”
张哲瀚回头去看他,看他泛红的眼眶。
张哲瀚全都想起来了,想起这个男人从前有多么快乐爱笑。
龚俊说:“哲瀚,还有七秒。”
龚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数着。
张哲瀚从喉咙里挤出小声的哽咽,先是一滴泪滑下来,而后如雨般越来越急,他快要喘不上气。
龚俊数到最后一秒,他在眼泪的间歇里听见了胸腔里的心跳。
“金鱼。”龚俊笑着看他,眼睛里却盈满了泪。
他说你要跟我说生日快乐的,你忘啦。
——金鱼,你还记得吗?
——你是谁?我是谁?
他在月光中朝张哲瀚走过来,像那时在梧桐树下一般,他伸出手。
像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总自然而然去抱张哲瀚,去拥张哲瀚。
张哲瀚腿不好,他总是怕他受伤。
哪怕明知是触摸不到鬼魂,龚俊还是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接住他。
张哲瀚朝他跑过去,他摸到了龚俊的衣角,感受到了龚俊的体温,他摸到龚俊腕上那块刺青,手指触上去才能感受到那刺青下掩盖的横亘疤痕,狰狞地凸起着,昭示着这个男人曾以怎样的方式追逐着他的离别。
他哭得不能成句,真实的疼痛如蚂蚁噬心,他一下下蹭着龚俊手腕上的疤痕,眼泪和呼吸织成一张带刺的网裹住周身,痛得他小声抽气。
他说龚俊,你疯了。
他说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为了我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张哲瀚实实在在落入龚俊怀中,龚俊的声音颤抖着。
他说哲瀚,我怕我在做梦。
他说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张哲瀚紧紧搂住他,他说我再也不会走了。
“我接住你了。”龚俊像要把眼前失而复得的人刻进自己的骨髓一般,他用尽全力的拥抱着张哲瀚,像那婚戒于他的无名指一般,镌刻下再难消去的印痕。
“哲瀚,我追上你了。”
“追上了。”张哲瀚说,“再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