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前面那骑,玄戈在他身后笑道:

“白麟是假的,不过这里曾出现过白鹿的事是真的。”

北洛回头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看见白鹿的那人是我们家先祖,可惜没等他搭弓射箭,那鹿就跑没影了。”

北洛笑道:“也不尽然。”

没等玄戈询问,他便回身扬鞭指着天鹿城的方向:“你看我们王家,最后不是得鹿了吗。”

视野尽头的天鹿城只是渺渺然一个点。

那是天底下最繁华的都城。

玄戈一愣,大笑起来。他自幼沉稳,不露喜愠之色,极少能见他这般少年意气张扬的时候。

身为天下权势最盛的年轻帝王,是该有这般大笑的底气。

北洛停下马看他,眸中一抹渺远而迷离的神思缓缓飘散,近乎痴了。

他从西北归京,一路经过大大小小的城池郡县无数,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某种微妙而深刻的变化,从地方改制、革税清漕再到张翰林在天鹿城一鸣惊人,数子连珠,隐隐勾勒出王朝未来几十年的锦绣图画,再想到其中妙手成天然的执棋之人是他的亲生兄长,由不得他不为之叹服神往。

可笑过之后,他却又听兄长轻声道了句:“憾我未生春秋时。”

没待北洛如何反应,他便望向远处的天际,天色尚亮,然而西边的天空不知何时已抹上一缕极淡的玫红。

“不早了,回程吧。”

北洛策马来到他身侧,平静道:“虽成不了春秋一举定国的霸业,然而兴王政于衰废之末,亦是无上功德。”

玄戈笑着看他一眼,柔声道:“你一直是最懂我的。”

回程时并未刻意赶路,放任两匹骏马随它们自己的心意一路小跑。

等见到禁卫军的营帐时,天空已是一半深蓝,另一半仍沐浴着的霞光。他们的肩上是风,头顶则是深邃的群星。明净如洗的夜空上,星光寒冷而悠远。

禁卫军的营帐已燃起火把,一队骑卒立即迎了上来。

皇上要陪弟弟骑马,宫内禁军自然早早就来此布防,整个获麟原的防卫似松而实紧,确保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两位贵人游玩的兴致。

回宫之后,有侍卫上前牵走二人的马,带去宫内的厩房。

玄戈那匹枣红马趁此机会便想去蹭小黑的脖颈,被后者一撅蹄子吓得跑开,连带着周围伺候马的宫人都一阵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