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指望如此就能打动此人,言罢就用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上划下一道横线,淡淡的水痕将桌面一分为二。
他的第二句话似平地之中起惊雷:“王玄戈他只肯给你并肩王之名,我愿意予你并肩王之实。以长江为界,你我划江而治。”
一句话,半个天下。
饶是北洛并不动心,也不由呼吸一滞。
永兴王面色平静,仿佛他只是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句闲话。
“你也姓王,我不算对不起祖宗。”
那一道象征浩荡长江的水痕横亘在北洛眼前,他只要点头,就能拥有半座江山。然而他沉默着,像一尊雕塑,肃穆而坚定。
永兴王也不开口催促,静静看着他极其符合王家人面貌的冷锐眉眼,同为王氏血脉,他清楚自家人骨子里的疯狂和占有欲,北洛不会一辈子甘于做玄戈的傀儡,仅仅成为一个帝王展示皇室兄友弟恭的道具。
默然许久,北洛道:“江山于你是筹码,于玄戈而言是百姓苍生、千家万户。你比玄戈差远了。更何况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永兴王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掩心中的失望之情:“可惜,我还想留你一命的。”
北洛对他这句话并不意外,此人连弑父弑君都敢,怎么会对他留情。
“想必你死了,对玄戈的打击不亚于你辜负了他吧。”
这句话伴随数道弩箭破空的声音一起出现在北洛耳中,无争霎时出鞘,扬起一片雪白寒芒。
眨眼片刻,弩箭被一剑斩落在地,又被数个杀手踩在脚下,紧随而至的杀手们却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北洛一条腿踩在桌上,剑尖斜斜指向面前之人的咽喉,逼迫众人投鼠忌器。
被数道杀机针对的北洛面色不改,剑尖稳稳地点在永兴王的喉间,只差分毫便可见血。
后者脸上竟也无半点惧色,他眼中甚至有一丝悲哀和同情,就像在看一个不听话要吃苦头的孩子:“你不敢杀我的。”
北洛闻言冷笑:“我如何不敢?”
“我是大明永兴王,皇位正统继承人之一,你杀我等同谋逆。”
北洛被这话气笑了:“我还是怀王呢,你怎么就敢杀我?”
“不会再有怀王了。”王奎南轻声说道,他惯喜欢用最平淡的语气述人生死,“怀王谋逆行刺皇上,圣上驾崩,永兴王诛杀逆贼,褫夺其封号,最终登基为皇。这会是将来史书上记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