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照现场的情况来看,没有任何证据说明对方是自愿跳楼的,即便是罪大恶极的黑手党首领,在法律之下还是认可其公民身份的。”石田如此,毫不在意地说着。
但在福泽的耳朵里,却觉得对方的话语极为的轻佻,他就差没直白地说‘我能把你们这边挑事的,都送进监狱’这种话了。
能够利用的就利用,就算死亡这件事情,福泽觉得对方行事作风极为的眼熟,他垂下眼睑。“那么,我就期待着与现任首领的会面。”
“大概就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在那个像是獾的巢穴一般的老酒馆内,织田如此的描述道,他的话语里带着忧愁。
或许就是因为话语中描述的事情就发生在他所工作的地方,这样的烦忧也在所难免。
更不要说,讲述的对象还是这起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
但在中也的眼中,这位侦探社的社员,始终有着一种理不清的忧愁在眼中,而这种忧愁似乎始终存在着于他的身体内,而非单单只是这一件事儿引起的。
“说起来,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会面呢,能够如此交流着,我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织田摩挲着面前的酒杯,就像是喝多了说出的胡话一般,带着些呓语的含糊感。
也有些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实际上他仅仅只是喝下了半杯,反而是他身边一身正装打扮的中也,已经脸颊泛红,浮现出了醉态。
他用手拖着脸颊,那蓝色的瞳仁在昏黄的灯色下好似泛着水光。“朋友在一起喝酒,怎么会觉得不可思议呢。”他理所当然地道。
“难不成你是个因为对方是黑手党,或者地位不对等的人,就会用有色眼光看待的人吗?”中也的话里带着许些怠懒,也缓和了他言语中的辛辣。
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意,织田感觉这句话就如同一把刀子刺进了他的回忆,他仰头喝下杯中的酒水,里面只剩下冰块在他放下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儿。
“……我之前曾有…过,有色眼光。”
“哈哈,那应该也是在所难免的吧,织田君,我们是黑手党,就算一个小孩都会在不了解我的情况下,而瑟瑟发抖呢。”
“不,我不是那样的小孩,虽然觉得当时是情况所迫,但事后我发现我可能伤害了他。”他将头埋在臂弯里,脑中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出那张像是要哭泣的脸。
织田用另一只手从衣袋里摸出自己的笔记本递过去。“能否借着你上次留下来的人情,同我讲述这位素不相识的朋友?”
“或许正如你所说的,朋友在一起喝酒,这样的酒馆里正是有着那样可以随意交着朋友的氛围,或者说就是那样可以放下身份随意闲聊的地方。而那晚上见到对方的我,却是个不适合进酒馆的心情。”
“就像是我想了解自己生活的世界那样,也想去了解那晚上对我无端释放出善意的这个之前未曾谋面过的朋友。我想了解对方,为什么称呼我为织田作的现实,也想知道为什么那晚上对方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中也君,你可以将之理解为作家的好奇心,冲动,和兴趣。”
“于现在的我而言,那个男人不再是危险的敌人,被人恐惧的港口首领,而是一个深藏在迷雾之中,让我想要去了解的人。”
好像了解他,就能让自己真正掌握住现实的笔,他此刻觉得这样想的自己无比的卑劣,在想到对方的同时,握住笔杆的手也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