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在那个洋房内,那个舞厅后,那扇栎木大门后的那段短暂到,足以让他的人生从此停留的几秒,几分,乃至后来的这么多年都在停留的那段时间。
躺在那扇大门之后的是有些笨笨的家伙,能够被称为朋友的,在他合上双眼,好似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的时候,他就成为了能被称为知己的人。
知己。
是知道那个缩在世界角落里的自己的人。
也是自己在得到某种宽慰的想要流出眼泪时,却又徒然失去的人。
阳光照射不进的昏暗的洋房内,血液和硝烟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还有在指间绽放的香烟的火星。
那日的记忆在这颗大脑内永远的鲜明的,好似昨日才发生过那样。
啊。
我的朋友啊。
织田作之助。
怀抱着那具慢慢变得僵硬冰冷的躯体,看着那失去血色却好似在笑的面容,他的内心里第一次翻滚出了想要把周围的一切,全部撕毁掉的怪物。
那是后悔,悲伤,还有喜悦所混合在一起的名为‘太宰治’的猛兽。
悲伤是无法抵抗不想失去之事物必然会失去的命运洪流。
这位被自己阻挡在心扉之外的挚友却比独孤的,自认他人都无法理解自己的自己,还要理解的更为深刻的人。
只要再留一段时间,他们必然可以成为能够互相依靠,比朋友,亲人,更为深刻的某种存在。
而在这一瞬,他失去了对方。
为什么自诩精明的能够将其他人玩弄于掌心的自己,至今都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存在就在如此,如此近的地方呢。
——让我从这个腐朽世界的梦中醒来吧。
心中的某一处在这么期盼着,热烈的就像是炸/药点燃的火焰一般,在这具身体内曾炙热,而又激烈地燃烧着。
期望有一日被发现,被注视,被靠近。
可在醒来之前,他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企图醒来的自己,却随着这样的世界一起跟着腐朽了。
梦,绝不能在这一刻醒来。
他后悔着,后悔着,后悔着,并始终痛恨着
啊啊啊啊!
明知道他们的世界就是建立在欺骗之上的,为什么不更进一步,不更快一步地去揭露在深藏在那缄言之后的算计呢。
凡是不想失去之物,必定会失去,说着这句话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呢,在这延长的痛苦的生命线中自己所追求的到底,真正的是什么呢。
可,可笑的是,在失去之前,这具躯壳内这颗心在对那不想失去之物得到之前,就已经放弃了抓住。
他正是为了如此愚蠢,而又卑劣的自己的感到厌恶,感到后悔着,感到痛恨,纵使察觉事件背后所有的真实,他也无法去指责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正如对方所言,他们是相似的两个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