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下巴搁在明楼头顶,听了这句话,呼吸一滞。
他修长的手插进明楼头发里,温柔细致地梳理,眼睛湿了一片。
“明诚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和明楼相爱。”
阿诚……明楼心头低唤一声。他看着桌上的文件,又想起阿诚给他念行程安排的声音。
王雪艇从休息室出来,揉着太阳穴,“今天下午怎么安排的?”
明楼起身给他到一杯热茶,“教育部副部长和纪检组组长预约了您的时间,下午三点到五点,委员会秘书长邵先生和中执会张先生和您有个会议,接着还有新闻记者的预约采访。”
王雪艇看了看表,“还能休息十分钟。”他从抽屉拿出一封信,细细地又读一遍,眉头略微舒展。
明楼打量他的脸色,“王先生不打算写回信吗?夫人一定等急了。”
“写不得,”王雪艇叹了叹气,“统计局要拿着信层层审核,还要拍照存档的。夫妻间的那点事,别被人看笑话。无妨,重阳节我夫人会过来一趟,信也没必要写。”
明楼心里咯嗒一声,“王先生的忠心日月可表,统计局连您的信件也要拦截查看?”
“谁也不例外。”王雪艇折好信件,“你将来写信,也要被拦截存档的。这年头,人人自危。我的忠心……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对地方。”
明楼默然。
“毛咏芝和周翔宇到重庆一个月了,谈判的方案及事项,校长现在还不发话,交上去的报告也不做批示,我只能干瞪眼看着。”王雪艇自嘲地笑了,“上个月还经校长授意去了莫斯科签订什么《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友好同盟,就是让外蒙古独立?”
王雪艇靠在椅背上,喃喃道:“元葭,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既遵循对党国的忠心,又能保持自己的初心?”
明楼低头,“王先生心中自有答案,元葭不敢妄言。”
他想起王天风,死间计划的敲钟人,为了第三战区的密码本,毫无畏惧地赴死;还有于曼丽、郭骑云,他们为国捐躯却连自己都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出卖他们;还有大姐,死前遗言就是“分离挂钩”;还有千千万万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战士。
他们所有人的血,换来了如今的胜利。
可现在呢?
自己的同胞之间明枪暗箭、尔虞我诈、波潮汹涌。
国家挺过了外来者的侵略,还要忍受自己孩子们的摧残。
他想起自己对阿诚说,“我想我将来的家就是这个样子。湖畔旁,树林间……”
怕是不知要等多久。
☆、谈判
从延安来的那一行人,一直受着统计局的监视,出入都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明楼暗暗注意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