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回去的家也只有一片荒芜。
没有那个人,他们的交集好像也就只能到此为止。
桂叹了口气,将盒子推给银时。
“老师留下的,你拿着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我们上战场,但大概是老师走的那天,跟你说过了什么,对吧。”
松阳一直没提过她和银时的关系,有人说他们是异姓兄弟,也有人说银时是被松阳捡回来的。
但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之间,的确有着他们谁都触及不到的牢固羁绊。
他们之中,银时一定是最想夺回老师的那一个。
——或许也是最理解老师的一个。
可这些都不是止步不前的理由。
银时接过盒子,一言不发地抱在怀里,桂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忍不住开口。
“银时,私塾里剩下的学生也会跟着我走,我走了以后,你就先住我这里吧,你能回去的家已经没有了,无论你和老师做了什么约定,现在也无法挽回了。”
他们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桂希望他认清这一点。
“视恩师受难于不顾,一分一毫都不曾回报的家伙,真的有守护的必要吗?愿意和我们一起的那些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夺回老师,夺回自由的国家而踏上了战场。银时你——好好想想吧。”
桂走的这天晚上,银时没有去送行。
他站在那天被押解着动弹不得的地方,低着头,看着脚边水洼里反射出来的朦胧月光。
月光里有一个永远遥不可及的身影,他在梦里不停地追,奋力地伸手去抓,可不管怎么跑,不管他再怎么呼喊那个名字,那个人都没有再回过头。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遥远,直到他眼中空无一物。
那个人的背影又一次在他面前消失,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像谎言一般苦涩的承诺。
“等我回来。”
银时猛地回过神来。
他恍然意识到他这一次谁也等不回来。
凌晨三点,银时将盒子埋在了破败的院子里那颗光秃秃的松树底下,带上了那人留下的刀,跟上攘夷部队的末尾。
离开私塾的那条路,他走了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走过光秃秃的樱花林,走过平静的湖边,走过金黄色的麦田。
但今日起将再也回不了头。
他想起那个人在夕阳之下向他伸出手的模样,想微笑,眼眶却先红了起来。
松阳。
最后我还是——
老师送给那家伙的刀,最终还是染上了老师最不愿见到的颜色。
高杉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她从来不愿意见到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像苍鹰一样将他们牢牢的护在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