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还未完全清醒的银时耳边嗡嗡作响,眼前迷迷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鼻梁大概是撞到了地面上的石头,一阵阵刺骨的疼痛,唇角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发生了什么?
银时被禁锢在杀气肆意的僧仗间,被迫跪在地上,脑袋昏昏沉沉的,瞪大眼睛看向背对着他似乎在说些什么的松阳。
——做梦吗。
不过是睡得难受,想爬起来洗个澡,听见门外有动静,就理所当然地出来查看情况了。
小偷也好,滋事的混混也好,谁也不能伤害松阳,谁也不能破坏私塾。
——原本是信心满满这样决定的。
银时艰难地试图起身,立即又被一阵巨大的力道凶狠地压制下去,身体的疼痛让他大脑些微恢复了清醒。
——这些人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走松阳?要对松阳做些什么?
他这回脑子飞速运转着,试图从这突来的横祸中寻找到解决办法。
对方不是普通官兵,身手明显经过更加规整的训练,打起来他几乎没有胜算。
但这都不重要,无论如何他都要站起来,拼死也要把松阳从他们手里带回来——
“不要伤他!”
胧从未见过他的老师流露出这样痛苦的神情。
她死死盯着他,眼神里近乎悲泣一般的哀求,却偏偏还是任凭这毫无用处的绳索束缚着,一动不动,好似她真的只是一名籍籍无名的乡野教师,而不是那个千年来背负无数杀戮的杀人鬼。
“我跟你们走,不要伤害他——”
她只要轻松地挣脱开绳索,捡起地上的刀,将这里变为一片血海,就能从眼前的困境中摆脱,让她护着的这个少年免于被牵连。
但她没有这么做。
胧在那双淡绿色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冰冷的脸。
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失去了杀人的能力。
“若不反抗,吾等自不会殃及无辜。”
她身边早就没有他能踏足的容身之处。
“好。”
松阳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涌上眼眶的湿润涌出来。
她再一次以抛弃一方为代价而做出了抉择。
“银时。”
银时看着她在一片朦胧月光中回过了头。
夜色太过深沉,他看不清那人微红的眼角,只看得见那双淡绿色的眸子盈盈的闪着他熟悉的温柔光芒。
她被束缚住的双手,小指弯了弯,像极了她眼角微笑的弧度。
“别担心,银时。”
她不知第几次这么说道。
“保护好身边的同伴,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