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吓人的!银时师兄刚进来,高杉就面无表情地冲过来对着他来了一拳,银时师兄都没怎么还手!”

“等等,那不是银时师兄单方面挨打吗?”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也说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松阳着急地跟着他们去看,等走到道场,就撞见高杉低着头冲过来,擦着他们身边头也不回跑下楼梯。

“晋助!”

松阳喊不住他,只得跟领头的重一郎嘱咐几句,叫他们让桂先去给银时上药,自己去追跑得看不见人影的高杉。

所幸她素来擅长寻人,因此她很快就找到了正安静地躺在谷仓顶上的高杉。

他躺的位置附近的屋顶塌陷了一块,没什么空间,松阳爬上来,试图在他身边寻找能坐下来的地方,高杉也没有讲话,只是一言不发望着天空。

最后松阳只能抱着膝盖紧挨着他坐下来,跟他一起望天,看天上的云朵逐渐染上惨烈的夕阳色彩,天色也渐渐暗下来,月亮在另一边缓缓露出半张脸,星光一闪一闪自夜空中睁开眼,带出几分璀璨的光芒。

“老师。”

13岁的少年声音不再像孩提时那样稚嫩,也有了几分低沉的味道。

“人真的可以随随便便就放下失去一个重要亲人的情感吗?”

“我也不知道。”

松阳如实回答。

“我的确见过毫不在意自己的亲人被杀死的那种人,但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在乎吧。”

“没有别的可能吗?”

高杉的语气带着几分困惑。

“按照常理,相处的时间比我长,在乎的程度也比我重,所以我才不明白,人真的可以无动于衷到那种地步吗。”

松阳明白他意有所指,想了想,告诉他。

“衫婆婆之前和我说,有个银发的小鬼老是大半夜的跑来她病房里,给她窗台上的花盆浇水,她看不太清楚是谁,不过应该是我们私塾的学生——啊,对啦,我在墓前看到一碟红豆团子,是你们之中谁放在那里的呀?”

“我更不明白了。”

高杉说道。

“如果在乎,为什么还会说那么冷漠的话。我问那家伙,为什么不去葬礼,他说,人都死了,葬礼又有什么意义。”

“我很生气,所以我揍了他,但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以前被迫藏起自己的情绪,不可以随意被他人牵动情绪,是老师告诉我,人是自由的,可以遵从自己的心。那个家伙,老师认为他是个武士,他却从不遵从自己的心,我搞不明白,老师真的觉得那样的家伙,是个武士吗?”

“并不是每个人面对痛苦都会有同样的反应喔。”

松阳轻言细语地给他解释。

“晋助呢,是那种会愿意正视自己失去的痛苦,背负起这份悲伤,认真的活下去的人。银时呢,稍微有点不一样。他不那么喜欢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他是个敏感的笨蛋,在意也说不出口,因为太重视了,害怕被失去的这份痛苦压垮,所以下意识的选择逃避,但是呢,最后也一定能面对这种失去,向前走吧。”

“逃避自己的内心也能算是武士吗?”

“唔,怎么说呢,这和算不算武士也没什么关系啦,每个人面对痛苦的方式不太一样呢,我也是会对痛苦束手无策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