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花抬起头来,看到房间布局的一瞬间,脸颊就飞快地染上一层羞赧绯红,她抿起了嘴唇:“你……怎么来的是你房间啊?”

“让你好好休息一下而已,”赤司把她放到床沿,又垂着头看她,“要不要把腰带解开?”

大概因为这件杏色的和服是由她自己穿的,又怕会耽误时间,手上匆匆忙忙地,腰带似乎是勒紧了些,刚才一大圈寒暄下来,肺叶差点萎缩。冬花闻言立刻转过身:“谢谢征君。”

中振袖层层叠叠,她之前只穿一件雪白襦绊都被他看了,现在只是稍微用手捂了捂领口,随后就弯下||身子解开了脚上木屐的绳扣,只穿着二趾足袋踩到了地板上。

“订婚好累啊。”冬花终于得到了解放,双手撑在床上,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结婚会更累,”赤司征十郎把她的小腿抱上来,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按摩已经有些僵硬的小腿肌肉,“不过在家族事务面前,还是完全不值得一提的吧。”

“还好吧。”昨晚翻来覆去很久才将将入睡,今天还起了个大早,本来就是靠着紧张感强吊精神,现在身处他的房间,整个人都像被那股温和而熨帖的草木香气包裹住,睡意瞬间反扑上来。

冬花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想睡觉了?”他的声音沉沉地压在耳边。

半晌,冬花才含含糊糊地从喉咙里振出一声“唔”:“困……”

脑后一直紧束的那股力道倏地撤去,蓬松顺滑的铂金长发像春日里四散的柳絮,飘忽忽地落到她的肩膀上。一只温热的大手随后抚上脑后,用力适度均匀地揉了揉,将层层的阵痛揉碎了。

冬花舒适地抿了抿嘴,偏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她突然听到他叹了口气——无奈又柔软的气声,绒绒地扫进耳朵里,让她本来在黑甜中浮沉的神智略微清明了一些。

“怎么了?”冬花费力地撕开一线眼皮,朦胧的视野中只能分辨出一抹赤色。

“嗯?”赤司本来有一搭没一搭梳拢她长发的手一顿,半晌才声音沉沉地回答她,“只是觉得你辛苦。”

“这有什么辛苦,”冬花闭着眼睛,“本来就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征君也一样啊。”

赤司征十郎没说话,只是慢慢把她放平了,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一张松软的被子搭在她身上。

眼睛紧闭的少女感知到他在附近,懒散地在空中挥了挥手臂,赤司征十郎沉默地把手递过去。

冬花抓住了他的手,让少年粗糙的掌心贴着脸颊,语气渺飘得像是要四散在空气里,然而字眼又带了沉甸甸的分量,个个都被她咬得饱满:“征君,我明白你的意思。”

赤司一怔,屈膝在她身边坐下。

“我,我是……”她像是害羞地抿了抿嘴唇,再开口时声音小了很多,“我是征君未来的妻子啊,是要陪在你身边的人,我不想只做一株松萝草,也不想只当一棵菟丝花——赤司征十郎的妻子,不能是那样软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