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君?”冬花一直注视着他,自然对他每一个细小的面部表情变化都看得清楚,当即有些忐忑不安地歪了歪头,“……很难吃吗?”

“……”赤司征十郎目光微妙地一瞥,少女不自觉搭在桌边的手指就落在眼睛里——白嫩纤细的手指上缠满了创可贴,看起来触目惊心,那本来是一双只需要翻书写字弹钢琴的手。他一动舌尖,直接把那一小株花椰菜囫囵吞了,然后面不改色地对冬花摇头,“没有,味道很好。”

冬花立刻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勾唇笑了笑:“还以为特别难吃呢,那征君就多吃一点吧,我特意做了很多呢。”

赤司征十郎:“……”

要让他把这一大盒全嚼也不嚼地吞了吗?

然而对上少女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坚强地拿好了筷子,夹起了一小块看起来非常正常的汉堡肉。

冬花不着急打开自己的食盒,只是捧着脸颊看着他,虽然跟他交往之后,她原本表情寡淡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笑容,但像这次一样毫不掩饰的幸福却是第一次。

赤司征十郎面无表情,咀嚼着口中味道匪夷所思到根本吃不出是汉堡肉的汉堡肉,终于明白了昨天那封没头没尾的邮件,或许并不是酒井利子的误发——他的确应该备好胃药的。

少女捧着脸颊,单单是看着他吃自己做的饭菜,心中的满足和幸福就已经无法控制地满溢出来,她又看了一会,才心满意足地打开了自己的食盒。

“要……咳、要吃吗?”赤司看她终于动筷,随意从自己手下的食盒里夹起来什么,侧着头看向少女,如果仔细观察的话,或许能够发现那对向来锐利如刀的赤金异瞳如今已经微微失去了焦距。

冬花用手帕擦擦嘴角,笑着摇头:“征君吃就好,我盒子里的刚刚好够吃,如果剩菜的话,回去会被雪子阿姨说教的。”

赤司征十郎看着手下吃了半天还有很多的饭菜,头一次感觉到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这是他无论参加什么规格的大赛,学习多么艰深的知识也从来没有产生过的情绪。

——大辉,这么多年,真的很辛苦吧。

赤司征十郎用力闭了闭眼,继续一口一口慢慢地消磨食盒中的饭菜。

本来以为吃多了之后,味觉就会麻痹,接下来就会容易一些,然而没想到的是,每一样菜色都有每一样不同的难吃法,让他根本就无·法·习·惯。

冬花刚好吃完食盒中的饭菜,轻轻双手合十念了声“感谢款待”后,便侧过眼睛去打量身边少年的用餐进度。

“欸?”她瞪大了眼,“征君今天胃口不太好吗?吃得很慢呢。”

赤司征十郎抿了抿嘴唇:“啊,今天胃口的确不太好。”

“那就不要吃了,”经常肠胃犯懒不吃饭的少女立刻摇了摇头,然后把他手中的筷子拿下来,慢慢把食盒的盖子关上,“不要勉强自己啊。”

当那盒摆盘不输饭店的饭菜终于在眼前消失时,赤司征十郎几乎是不自觉地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赤司家有的是厨师,否则将来的日子,一定很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