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是值得敬重的敌人,可不是吗?」Riddle说,但他听上去一点也不这么想,「我必须要让他们的故事存在,Harry,你的父母保护你逃出我的追杀,你侥倖击败我的那个感人故事,我要让人们知道再英勇的事蹟也会因为更强大的力量而消亡,曾经是英雄的男孩也不得不沦为邪恶的从犯,我希望让他们认清事实,当那些讚颂你们的传奇陨落,将为我添增光彩,人们将明白未来再也不会有活下来的男孩。」
「我的父母做那些事情并不是为了让人尊敬或讚颂,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是错的,人们选择对抗你是因为你是错的。」
「我以为这趟你已经学习够多了,」Riddle慵懒地说,他向著Harry抛出一条黑色的长袍,这和Harry之前穿的学校长袍完全不同,Harry接住后却有点生气的看著它,犹豫该不该套上,「你只是看不清,Harry,人们会讚颂英雄,在你能够保护他们时亲近你、夸奖你、拥戴你,是以便在最佳的时机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牺牲你;而当你没有了力量,当你产生一点点想逃避的心情,他们则会开始责怪你,把一切不幸归咎于你身上,是因为你没有能够阻止这一切发生,他们却从不反省自己也害怕死亡、害怕疼痛,难道不是如此吗?」
「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挺身反抗你,我的父母、Dumbledore、凤凰会的人们,还有很多人,我愿意相信这件事情。」
「大多数的人都是狡猾的、虚伪的,喔,我也一样,我不愿意成为被人群利用的愚蠢之徒,我不喜欢感激或者讚扬,我更喜欢恐惧。Harry,你有感受过吗?当人们恐惧你,当你知道他们打从心底惧怕你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我在这世界上所能感受到的最美好的,彷彿一股强大的力量填满了你的身躯,难以言喻,我多么希望你也能够体会到同样的感觉。」
「……或许你说的没错。」Harry套上Riddle给他的长袍,那非常合身就像是量身订製的一样,当哈放下袖口时再度看见了左手臂上的伤,这让他心情变得沉重,「…或许你的存在会给人们留下伤痕,但随著时间过去,恐惧是会消散的,然后人们也不会记得你。」
「那么,我必须确保他们不会忘记,是吧?所以我才踏上了永生的路。」Riddle低笑了一声,走向Harry的方向,他伸手抓住Harry的手臂,端详他手臂上残留的可怕痕迹,「肢体异位,你不该犯这种初级的错误,逃跑时太紧张了?」
「不用你管,我不是说不用治疗的吗?」Harry觉得这个伤口可以提醒自己很多事情,让他放弃一些天真的想法。
「但我不喜欢你身上留下那些丑陋的痕迹。」Riddle没有听Harry的抗议,用他手中的魔杖开始治疗那个伤痕,Harry眼看那扭曲的皮肤缓缓复原,「我只是不明白,我以为你会逃得更久一些,若你不是为了那些愚蠢的麻瓜而自投罗网,那么也许就不会这么快被抓回这裡。」
「你当初也是认为我会为了他们回来才抓他们的,不是吗?」
「我看过你的那些记忆,那些低贱的麻瓜将你当成下人一样使唤,对你怒骂、让你住在窄小的房间中,逼你做那些你厌恶的事情,你的表哥把你当做沙包一样打,他们当你是怪胎,对你没任何宽容……这些人,你不想要让他们品尝你所承受的那些不公平吗?」
Harry在伤口复原后就抽回手,他不知道Riddle在说那些话时为什么会隐隐带著怒气,或许是觉得作为Horcrux的一部分却受到麻瓜的欺压而感到愤怒吧,Harry知道若不是Dursley一家是他的亲人,现在绝对已经被这个男人杀死了,麻瓜的命在对方眼中就如同蝼蚁般。
「你…你偷看我的记忆?但那些记忆不是你可以看的东西,不要再那么做了!」Harry对他说,声音微微沙哑,他厌恶自己总是将思想开放给对方却毫不知情。
「那是因为你没法好好封锁你的脑袋,我了解你的全部,Harry,甚至是那些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巫师的日子,当然,我从那些愚蠢的麻瓜口中探听到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你童年毫无尊严可言的生活、还有你对他们来说是怎么样的负担,你有多么奇怪让他们羞于启齿。你的阿姨还告诉我不少你母亲的事情,她是多么厌恶你母亲嫁给那个男人啊,她忌妒你的母亲,因为你母亲拥有一切她没有的,还想要知道更多吗?」Riddle似乎越说越兴奋,带笑的声音在Harry耳边悄悄补上一句,「我甚至可以直接让你看看他们的记忆,他们真实的想法。」
「不!我不想,而且你不该、你不该看那些——我的母亲…那、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Harry气得脸胀红起来,他想这个男人肯定折磨过他们才知道这些事情,或者直接对他们用破心术,「或许他们待我很差而且也讨厌我,但也从未抛弃过我,他们至少没有让我在孤儿院待著。」Harry在口中蹦出『孤儿院』这个字眼后突然有点后悔起来,那是Riddle心中最感羞耻的记忆,要是Riddle因此改变心意想杀掉Dursley就糟糕了,但Harry仍硬著头皮继续注视对方。
「这倒是真的,那是同情吗?」Riddle歪著头继续说,对Harry说到孤儿院时只是微眯起眼没更多反应,「但你肯定也注意到他们看你的眼神了,在他们的眼中你和我一样,是给他们带来麻烦与不幸的存在,从养育你开始后他们家中就不曾有一件好事,他们不会爱你,Harry,甚至他们会埋怨你,你还能够说这一切是值得的?」
「我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选择回来的,你不要搞错这点。」Harry用力推开Riddle,「而且我…本来就没有奢求他们爱我…我只是…」Harry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对这个男人吐露什么,下一秒马上打消了念头,打算就这样离开那扇门,却又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再次响起。
「……我只是好奇,我还以为当你尝试对Bellatrix使用酷刑咒并且威胁要杀了她的时候,你已经开始和我一样了解到那种狂暴的欲望了,我想也许你能够感受到我所感受的东西。」
Harry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狠狠地瞪著Riddle,那个眼神很不一样,微微扭曲著,Riddle发现本来总是明亮无比的绿眸中透出深沉的漆黑,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以前的Harry是不会用那种充满咄咄逼人的压迫感的视线看待任何人的,以前的他天真得可笑,装载著不切实际的梦想与乐观,却没有实现的能力或决心。
或许正是因为那双儘管染著绝望却仍有著无法熄灭的热情的眼眸特别吸引Riddle吧,所以Riddle忍不住注视回去,心中有股奇妙的兴奋在隐隐骚动。
「为什么你想要我感受到和你一样的感觉?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吗?」Harry反问。
「好处?是啊,或许我没什么好处——但我说过我们在某些地方很相似,你肯定也感觉得到。」
「所以,你认为我应该和你杀掉你的父亲一样,杀掉他们全部。」
「我那低贱的父亲,当然,所以我抛弃了他肮脏的血并亲手杀了他,让他再也不能妨碍我。」Riddle满意地微笑,就好像这是他做过最让他感觉自豪的事情,他伸手拨著服贴在Harry两颊上的髮丝,「我认为你也应该这么做,抛弃那些妨碍你的污点,除掉那些仇视你的人们,并享受这种感觉,我实在无法了解你牺牲得来不易的自由并回到这裡的那种英雄主义。」
Harry听著对方在耳边如同恶魔般的窃窃私语,他知道,对方是有说服力的,通常自己的情绪很难不受影响,但惟有这件事情他发觉Riddle的话语并不能动摇他,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并不会改变,从一开始他就很确定。
而这种想法,让Harry的心情沉著了下来。
「Tom,」Harry轻轻叫他的名字,语气中透著一些无奈与温柔,那更像是抛开了立场只对著Riddle一个人所说的话,「虽然你认为你捨弃了过去的一切,成为Voldemort…但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拘泥于过去的人就是你自己,你想要割捨你厌恶的血统,所以才不得不杀了你的父亲……我认为,你是因为杀了你的亲人后才变得越来越泯灭人性,犯下那些不可挽回的罪,但这也不就代表你的父亲造就了你的一切吗?因为你选择仇恨,抛弃了别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