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别的一切都不打紧了。他们的每一滴汗、每一口气都已经交付与彼此,这就足够了。

他听见罗维诺低低地喊了一声,只不过是在那一瞬间……安东猜测罗维诺一定觉得疼痛,自己多少有些愧疚。他轻轻地咬了咬罗维诺的鼻尖儿,不由自主地,竟然承认了一件可能惹人笑话的事情:

“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信不信都随你……”

暴风雨般急切的亲吻结束了他没有说完的话。

……就让那些终身养尊处优的人,躺在豌豆公主的四十层天鹅绒褥子上,做矜持而文雅的梦吧。那些人决不会有这样强健而匀称的躯体,因而也决不会领略到这样广袤而有力的欢乐。那些人的筋骨,都像皮肉一样娇嫩。

他们两人的皮肉,却和筋骨一样结实。

……

“睡着了?”

“没有,我想听你说说话,小家伙。啊——啊,还是那一股葡萄酒的味儿。”

“我没醉,我心里明镜似的。”

“我知道。”

“别人都回家去了,可是你的西班牙……将来你打算怎么办?”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和你在一起……”

那一夜,罗维诺梦见了那不勒斯。一朵庞大的玫瑰色云彩,久久地停留在亲爱的南方城市上空。在飘荡着曼陀林和吉他声的阳台下面,许多双便鞋将晒热了的石砌人行道敲得啪啪作响——都是往球场去的:一刻钟后,那不勒斯将在主场迎战北方劲旅尤文图斯。远方,维苏威火山灰蓝色的身影,隐没在白蒙蒙的烟雾之中。

那一夜,安东尼奥梦见了马德里。马德里有许多白色的墙。从来就没有谁被迫远离故土,从来就没有谁用木炭在白色的墙上写下临别的话,写给亲爱的人。

第54章

1945年5月,娜塔莎回到了久别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