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里,或者明天,一定要私下里找扎瓦多尼一次。把一切顾虑都说明白,至少也要留几条后路。”想到这里,副旅长就迈着坚定的步子走下了楼梯。
弗朗西斯在楼下遇见的第一个人是小彼得。他马上就揽住男孩子的肩膀,两个人一直走到院子里。
“听着,小老弟。”当他们来到马厩边,确信旁人都听不见的时候,弗朗西斯俯在彼得的耳边说,“以后你不要再直接去找他了。”
“出了什么事?”男孩子警觉地问道。
“没什么,将来会有新的联系方式。”弗朗西斯思忖了片刻,忽然就用压得低低的、可怕的声音问,“还有别人向你打听过他吗?”
男孩子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弗朗西斯微微皱起了眉头:
“真的没有?”
“有谁那么不守纪律吗?”男孩子满腹狐疑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去找鲁滨逊了?”
“这下不守纪律的是你,胡乱向上级打听事情。好吧,什么事也没出,这不过是为了保密。”弗朗西斯在后一句话中匆匆编了个谎,不过是不想让彼得胡乱担心。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俩站在马厩里,谁也不说话。成年男子的手搭在男孩子的肩膀上。只有干枯的燕麦的气息轻轻逡巡着,偶尔飘出了马厩,就又慢悠悠地朝着刚刚升起的群星去了。
“哎,老哥,你记得上一节物理课吗?”小交通员终于打破了沉默,“那时你跟我说,星座这东西原本是不存在的。古代的人们仰望夜空,在想象中把星星连结成各种形状,然后才有了大熊啦,猎户啦,射手啦……”
“是这样的。”副旅长随随便便地伸出手来,仿佛指点江山似的描画着密密繁星,“小老弟,你要是想用星星们画一个粗眉毛的头像,然后命名为柯克兰星座,也完全可以啊。”
“粗眉毛的柯克兰星座!这说的是我啊,老兄!”
每一颗星都远离姐妹兄弟,地上的人们却以为它们都是近邻。因为人们和星星离得实在太远了,他们连自个儿的孤独都忙不过来,就更犯不着去关心星星的孤独了。
再也没有比孤独更可怕的事物。尤其是当拘留室的门锁在身后咔嚓一声落下的时候,无论是热热闹闹的游击队营地,还是熙熙攘攘的帕尔马城的街道,全被无边无际的孤独吞没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