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死都死了你问这些有什么用?好好庆幸一下死的不是自己。”
“五老星那边都找上门来了,你在外面干了什么我不想知道,但这次回来就别再出去了,待在分宅不许出门,否则下次上面又来找我真是要叫其他家族笑话!”
怎么走回去我已经不知道了,满脑子都是蒂格丽缇表姐真的死亡的事实,我把其他人挥退,关在房间里控制不住地流泪。
我其实并不愿意哭,但关上门眼泪就反射性地就出来了。
我试图让自己不要懦弱,但五老星又遣人传来的蒂格丽缇表姐死无全尸的消息让我陷入更深的悲痛之中。
他们也许是想以此震慑威胁我不要做出不合身份的事,却只让我感到更深的愤怒与对真相的渴求。
死无全尸?烧成灰烬?
革命军如果真的敢在这时候对天龙人出手,就不必花十几年的时间去说服那几个独立了的国家。更不用说连尸体都一起烧掉了。
我脑子也许是不太好,可这些道理受教多年我难道还不懂?五老星把我看得太低,未免让我有些愤怒又庆幸。
我把蒂格丽缇表姐送我的书一一拿到房间铺在床上。
那些文字旁的批注曾为我解答许多疑问,如今我也需依赖此脱离沉痛的困境。
我用手指着《普索万笛启示录》第二章开头的序言,用力地划出一道指痕。
苍天尚且把人世遮盖,金乌坠下深渊的阴霾,若灵魂不得偷生躯体化为尘土——仇恨又该、如何编排?
我的亲人死在看不见的遥远之地,尸骸被火烧作尘土,她金色长发永远枯萎,安抚的眼眸也化作虚无。我甚至无法看见她紧闭双眼苍白的模样,只能忐忑地祈求少得可怜的奇迹。
她曾鲜活如斯对我微笑,也曾在细雨里无声落泪,此后却通通挤入记忆的屉物。
眼泪愈发控制不住,从胸口传来的气使我感到苦闷,鼻尖泛酸让我不得不拿抽纸堵住清涕。
我拼命想抑制住咽声,可情绪汹涌如涛冲得我浑身颤抖。
蒂格丽缇的音容笑貌在闭眼的黑暗中飞速闪过。天龙人、世界政府、世界联合国、平民百姓、革命军、海贼……
这世上身份迥异立场迥异的派别不知道有多少,犹如乱麻纠缠在一起。
我放下的从前天真幼稚的“统治世界”,于我而言确实是无法触及的幻梦,但我未曾想到竟要我反复经历这些、一次又一次的被提醒所谓的真实。
从奴隶解放开始,到我踏入三皇的领土,再到这次主动性失踪。我意识到政府原来一直在担心天龙人失去掌控。
可惜了。我和蒂格丽缇表姐,哪一个都不是拘束在条框里的“罗兹瓦德”或者“阿雅克修”。
把脸埋在枕头里好好哭了一顿后,我换了身衣服前去唐吉诃德宅看望了舅舅舅妈。
现在我出门都受到阻碍,还非要告知侍卫长究竟要去做什么事。实在是太丢脸了!
还好我住得偏,没人瞧见。
等到了舅舅那儿,我却傻站在旁边欲言又止起来。
可能是看我沉默太久,二舅舅已有了预感,在我开口前把我引到门外不让二舅妈听见。
“对不起,舅舅……”我蠕动嘴唇却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