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没在逼他,他在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明看着像是块琉璃,并不是说他纯净无暇,而是他无爱无识离于忧怖。可他却一点也不脆弱,当你看到他第一眼,你就知道他有多坚硬,多执拗。那是来自秦颂的音容,血脉相承傲骨不灭,秦明初来人世时便打下的烙印。
陈林此时想起故人,有些酸楚的低下头,不忍再苛责什么。
好在林涛言出必践,十年相伴还真的跟秦明“成家立业”,两人后来一个法医一个刑警,也算是跟老秦相爱相守。
秦明依旧跟着陈林打下手,租的还是上回的房子,他看了看这个干净的近乎有点荒凉的平房,十分满意。
他给翻过手机联系人里的六位,给“外公”发了信息,说打算以后待在龙番,要置房。
他发完就默默收拾屋子,一摞书一摞书的往出摆,过了一会儿手机一震,他知道是银行的短信。也不急着去看,慢慢收拾完,洗过手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屋子里静的像坟墓,干净的像无菌病房,窗外是阴天,秦明坐在这一片荒芜的灰色里,安静的像个尸体。
过了一会儿,他才去看手机,发现有两条消息。一条是存款余额,一条是林涛的未接来电。
他估算时间,给林涛拨回去,林涛熟悉的爽朗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他那边乱糟糟的,也许人已经在闷罐子车上,信号也不太好,但是林涛的声音还是令整这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鲜活过来。
“宝宝?到了吗?还住原来的地方?你吃过饭了没?”林涛一连串的问他,声音里都带着亲昵的欢快。
秦明面不改色的撒谎:“吃了。”
“嗯?说谎啊,宝宝。”林涛声音低低的,有意勾他到某种情境里。
秦明把手指默不作声的挪到挂断上,准备按了这个人的电话。
那边林涛自己先绷不住哈哈哈的笑开,把暧昧气氛打破,告诉他自己快到了,可能手机要被收走了,他会溜出来找他。最后嘱咐他好好吃饭。
“宝宝记得想我啊。”林涛说完一句,在背景里的嘈杂的“诶到了到了!下车!”声中,匆匆的挂掉电话。
秦明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也没来得及。他垂眼看了看安静的手机,默不作声的把它扔到桌上。
陈林穿着一次性手术衣检查尸表,都快过年了,几个人冬泳还能摸出具尸体来。
死者冰冷的躺在解剖台上,秦明扫一眼他,在手里的尸表检验单上快速的记录尸长,肤色,尸斑的情况和位置。
生命何其不堪,好好的人,活着时还是身高,死后就成了尸长。一堆数据之下人命鲜活,灵魂死寂。
随着陈林的检查,他手上的笔快速的写下:左,锁中线5cm,1.2×1.0cm表剥,皮下出血。
“小明。”陈林和他说着话,低头查看死者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