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烧了。我们需要消炎药。”
他说得语气轻松,仿佛在“指纹”向服务生加点一杯冰咖啡。此时此地,一支消炎药大概和黄金一样珍贵。
这么想着,我两天不曾进食的肚子里咕咕了两声。连饮用水都要靠收集雨水,就更不要指望这群人能人道对待囚犯了。
彬的一只手仍然按着我的手腕。我为了转移注意力,轻轻玩着他指尖的茧子。之前我就疑惑,他一个律师这种文职,手指上是如何弄出这些茧子来的。现在我明白了。
“你猜我在想什么?”
彬警觉的黑眼珠望着我。我朝他一笑:
“真想念津港的煎饼果子。灌汤包。还有我家门口摆摊大爷自家磨的豆浆。”
彬的眼角放松了一点,露出些微笑意。我怀着希冀地看着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馋嘛。你就没有在裤裆里藏点能量棒什么的躲过搜查?”
彬垂下眼睛:“我不会让你死的。”
“废话,老子当然不会死。还没把你韩大律师五花大绑押回津港好好打一顿屁股,然后陪着我吃雅仙楼的烧花鸭和羊蝎子,大福来的锅巴菜,起士林的闷罐牛排,喝光咱爸那瓶珍藏的82年拉菲,老子才不会死在这个破地方呢。”
大概是一口气说得有点长,我又咳了起来,所幸这次没有吐血,彬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外面的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房间门开了,几名全副武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用越南语说了几句话。彬流利地回答他们,语气嚣张又冷硬。两边似乎在讨价还价,僵持不下。
这几个年轻黑帮大约在帮内等级太低,做不了主。过了一会儿,一个秃头肚圆、戴着金链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年轻男人们纷纷向他低头致意。中年男人看向彬,彬似乎把自己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男人的语气倒是比较客气,点点头同意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拿了一个托盘进来,里面是一杯干净的水,一盘简单的食物,一个塑料勺子,一次性针管、一个注射药瓶、两片药丸。彬检查了一遍,尝了几口食物和水,扶我坐了起来,拿勺子一勺一勺喂我吃东西。
眼看盘子要见底,我摇摇头表示不吃了。彬将剩下的食物狼吞虎咽了下去。
彬让我把药丸吞下去,又熟练地给我注射了瓶子里的药,说是消炎药。
在一群人的虎视眈眈下,这个过程只用了几分钟。
针管和其他所有东西被迅速地清点收走。中年男人短促地催促了一声,彬把我挪到靠近窗子的地方,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枕头。
“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