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笑了。他想起安灼拉怎么描述他第一次见到自己,他想起安灼拉记得的那些细节,包括他不合身的西装,还有乱糟糟的头发。他想起安灼拉是怎样记着那七年前的一切。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和安灼拉的短信界面。他们的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近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安灼拉说,“我会晚点回去”。就在那一天安灼拉从他的房子里搬走了。
格朗泰尔深吸了一口气。他编辑了一条信息:你认为我是个懦夫么?
他仰起头来,看着窗外的天空。窗边的树枝在微风里摇摆。他点了发送,把手机静音放进了口袋里。
“格朗泰尔。”他听到有人叫他。
他抬起头,看见格罗夫站在办公室门口。这位检察长确实比照片上增重了二十磅不止,曾经瘦削的脸庞如今饱满并被晒得发光,西装扣子艰难地在肚子上绷紧。他低下头看着格朗泰尔。
“下午好。”他说,“要进去聊聊么?”
“当然。”格朗泰尔说。他露出一个笑容,站起身来,走进了一个月前他得到停职处理的那间办公室内。他的视线从办公室一侧的书架上略过,那里摆着不少玻璃或者金属奖牌,还有一些木质相框。在有一张照片里,格罗夫先生和他的妻子站在一起,他的妻子比他还要胖,他们的五个孩子围在周围,每个都有他那样晒得发光的黝黑脸庞。在另一张照片里,他和他大儿子站在一起,男孩穿着高中毕业典礼的袍子,手里拿着用绶带绑起来的毕业证书。格朗泰尔认出照片里的另一个人曾经是地方法院的法官,如今应该是某所大学法律先导教育的负责人。他还想继续看过去,但格罗夫先生帮他拉开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朝他笑了笑。
“坐吧,格朗泰尔。”他说。
“谢谢。”格朗泰尔说。他在格罗夫对面坐下,看到办公桌上的日历上贴着一沓儿便签纸,每一个上面都写着一个案件的开庭时间和负责它的检察官。它们数量如此之多,甚至完全盖住了日历原本的内容。
“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这位五十多岁的检察长说。他脸上带着殷勤的笑意,让人难以分辨他曾经建议格朗泰尔休假的意图是否是逼迫他主动辞职。“你想要回来继续工作了么?”
格朗泰尔耸了耸肩膀。他打量着眼前中年男人的脸。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却不愿意显得自己太唐突。他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容。
“我听说了一个案子。”他试探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