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灼拉。

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他的心跳安静了一拍。他侧着头,就这样看着对方熟睡的脸。他审视着他现在知道手感不错的蓬松金发,在晨光下几乎全是金色的睫毛,还有他丰满的下唇上露出了一点的、左边比右边稍微突出一点的门牙——知道安灼拉也不是全然完美的,反而使格朗泰尔觉得他更迷人了。一阵强烈的欣快和安然感充满了他。他以前从不知道,一个人是只看着另一个就能得到如此大的满足的。

在仅仅一天之前,这件事都很难想象。想象他可以感受到安灼拉嘴唇的触感、呼吸他身体的气息,想象安灼拉爱他——至少爱曾经的他。他并不贪心,这已经让他惊讶了。他伸出手去,把垂在安灼拉鼻梁上的一缕金发拨到他的耳后去,冲着他傻笑。

安灼拉因为他的动作醒了。

他睁开眼睛,那双蓝眼睛里最开始是一种初醒的迷茫、很快因为试图辨认状况而显现出一种常有的锐利——这种神色让格朗泰尔瑟缩了一下,他险些收回手去,为昨晚高声道歉——好在安灼拉的神情立刻又变了:在认出格朗泰尔的脸之后,他的眼神重新柔和下来,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这个带着点困倦和慵懒的笑容在格朗泰尔看来几乎是夺人心魄的)。

“早。“他说,瞧着格朗泰尔。“你在看什么?”

格朗泰尔控制住自己不要傻笑得更厉害。

“在思考你会不会起诉我。”他认真地说——这话大部分是玩笑,不过有那么一点儿是真的。

“噢。”安灼拉说。他看起来被逗乐了,“不必担心。”

他们平和地沉默了一会儿。安灼拉的神色变得有些犹豫,看起来不确定是该凑过来碰碰嘴唇还是发表一番道歉演说。

“我们昨晚……”他斟酌地说。

格朗泰尔抿着嘴巴。安灼拉会说什么呢?他后悔了么?

他看着安灼拉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们昨晚上床了。没错。”

“噢。”安灼拉又说,“所以,我……”他顿了顿,“你会生气吗?”

这话让格朗泰尔愣住了。

“什么?”他说,稍微放松了一点儿,“因为什么生气?因为你亲我还是因为你和我上床?”这话让他自己都笑了出来,“不。没有。虽然我喝多了,我还算个完全行为能力人吧。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