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想过,愿意用一切代价去交换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可每当他重新站在那个战场上的时候,他仍然感到力不从心。他甚至有些厌恶战场,因为他知道,一旦开始,有些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魏,你好了没?”袁柏青隔着门问他。

魏琛深吸一口气。

“准备好了,”他说,“我再试一次。”

他不断地重新回到那个梦境,一次又一次地眼睁睁看着战友们在战斗中倒下而无能为力。那种熟悉的无力感渐渐涌上他的心头,好像神话里那个终日推着巨石在山间徘徊的国王,怎么也逃不出命运的戏弄。

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他惶恐地问自己。方世镜的歼-10几乎在他眼前爆炸,巨大的气浪狠狠把索克萨尔推了出去,撞在地上。四肢像散了架一样剧痛着,他不住地大口喘息,感到身体里几乎没有一丝力气。

训练室逐渐亮起的白光再次把他拉回现实。魏琛从躺椅上坐起,仰头望着天花板出神,一言不发。

“卡在哪了?”袁柏青看出他再次失败了,问得很直接。

“老地方。”魏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脚,忍不住又把烟摸了出来。他想了很久,问袁柏青:“能让我出去抽根烟不?”

袁柏青没有表态,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大爷的,憋死我了,这测试谁搞的?存心和人过不去的吧?”魏琛悻悻地收起烟,轻车熟路地又在椅子上躺下,“再来再来,老夫就不信今天搞不定它。”

“不行,心跳血压已经开始不稳了,再搞下去要出人命。你真不急在这一时,好歹等体征稳定再说。”袁柏青有点着急。

“我挺着急的,因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魏琛说。

袁柏青一愣。

“没关系,小袁,你不用怕,老夫的后台很硬,出了事也没人怪你,”魏琛望着天花板,按照开始时袁柏青教他的方法,慢慢地活动着四肢,“一次搞完得了,一把年纪还真不想天天往你这跑,打火机也得上交,比机甲仓库还精贵。”

袁柏青的笔在手中的记录板上不停地敲打,几乎洞穿了薄薄的训练记录。终于,他下定决心,对魏琛说:“今天继续训练是可以,但是你必须配合我:训练全部结束之后必须去吸15分钟的氧,回头我会开一些药给你,必须准时按量吃。还有,马上的训练,一旦体征指数有一项超过黄色警戒线,不论理由一律停止训练。同意就继续,不同意走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魏琛不断地摇头叹气,“看在你比我年轻的份上,这次我就勉为其难地照着你的话做吧。”

“没完,有些事我提醒你一下,”袁柏青郑重地补充道,“梦境训练的特点在于,有些在现实中无法做到的事情,凭着意识和想象可以在梦中扭转。但是这个方法最好不要用,因为容易产生依赖心理,对实际训练造成影响。我只能说到这,接下来全靠你自己了。”

魏琛思考了很久,默默点头。

“最后一次吧,再不成,我自己去跟老冯申请退出这次任务。”

魏琛不知道自己已经战斗了多久。索克萨尔的燃料所剩无几,弹药也几乎告罄,魏琛几乎是一直在骗自己,说援军马上就要到了,才没有在这里倒下。而战场的另一边,方世镜他们依然没能同大队会合。西南方向出现的虫群距离先头部队的直线距离已经不到10公里,魏琛焦急万分,嘶吼着组织歼击机组给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