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寂静的病房区,他终于跑了起来。
他跑出住院部,跑出医院,跑进热闹的大街。行人连忙向两侧躲避,他甩开或诧异或不满的视线,甩开大声的提醒和不满的呼喝,在道路上疯狂奔跑着,早上的行人拥挤,车道堵塞不堪。他穿过攒动的人群,跑上十字街头,将尖锐的刹车摩擦声抛至耳后。洒水车的水雾兜头罩了一身,水汽翻滚带来阵阵凉意,卷起的气流拂湿了报亭边夹着的早报。他拼命跑着,忘记了克制那不属于正常人类的速度,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而跑,他跑在人群之中阳光之下,无论人群还是阳光都无法看透他一片空白的英俊面庞下到底藏着跨越多少时间和空间的沧桑悲伤。
嗓子里终于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觉,身体开始发热,细密汗珠逐渐沁满额头,手心湿热滑腻令他心慌。不适合跑步的靴子鞋带有些松了,不那么跟脚,跑起来开始有一点别脚的痛感,可他却不想停下。
那张可怕的检查单仍然被他拽在手上。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像是被火舌舔到一样急忙将它甩了出去,轻飘飘的纸在空中飞扬,被他卷起的风裹住,竟然在他身后追了上来。他看着阳光下那块长方形罩在他的头顶如影随形,近乎惊恐地又加快了速度。
越跑越快。
越跑越快。
直到身后隐隐留下紧追不舍摆脱不掉的残影。
“够了——!”
一直被拽着跑的海德拉忍不住刹住脚步,一把扯住逃跑的士兵。
金发士兵被拽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为了维持平衡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转过头,胸口剧烈起伏着,睁大眼睛看着突然大喊起来的金发姑娘。
“你现在最该做的,到底是什么?告诉我。”
海德拉第一次用严厉的目光扫视金发士兵。
“是在这一圈一圈,一点用没有地跑步吗?”
“海德拉?”
史蒂夫·罗杰斯梦呓一般开口,好像是刚刚意识到他的手中还牵着金发姑娘,又好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哪。有一瞬间,那双蓝眼睛里全是脆弱的茫然。
“我不知道海德拉,佩她,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