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内务官奥托,”那个在晚宴上与国王陛下致歉的男人,“他是唯一能接触到几位王子公主饮食生活的人,如果他是‘鬼魅’,那么王宫之内无人能逃开他的阴险毒害。可陛下不愿这么想,那是跟随了他数十年的老臣,他若早已叛变,那真的会令陛下痛心万分。”

“医官马克斯·维尔,与奥托一样,是陛下当年尚未登基便已追随帕克的人。除了几位王子公主与王后陛下外,您的母亲也曾经接受过他的医治。”

查尔斯在托尼告诉完彼得这些之后,开口劝道:“不过即便陛下离开,您一时也难动这几个人。他们在王都根基深厚,您独身待在银堡,还是需要诸事小心。在您身边,即便已有这些守卫人员,但就怕发生什么意外,他们会抓准机会对您痛下杀手。”

彼得目色微沉:“如果我死了,谁最获利?”

两位公爵互看了一眼。

“不是你们。”彼得摇了摇头,“我如若死了,这个国家将一时半会儿无法找出继承者,你们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夺取王权,你们也不需要放弃手头的权位去换一顶王冠。也不是福斯特,早十年前,他们就已经没有资格重回王座了。”

“只有菲斯克。”他说。

查尔斯的蓝眼睛望向他。

“是的。只有菲斯克。”

马车颠簸,车厢内渐渐暖和了起来,彼得知道,离复仇山谷越来越近了。

“我们都知道他有野心。”托尼说,“不论是他的篡权之举,还是面对边境的冷硬做派——但是,整个斯坦利?他有那么大的胃口吗?先不说王室,这么多的贵族——他打算怎么办?”

“战争如若来了,贵族?您觉得他会把贵族放在眼里吗。”

“那么你的意思是泽维尔家的军队都成摆设了?”

“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菲斯克的军事才能和他目前国内的军事力量。”

“王族败落从内便已经衰败,再找办法把各个贵族互相击破——对于菲斯克来说斯坦利不是快好咬的肉,但谁知道他的牙口究竟好到什么地步呢?”

抵达史塔克家的宅邸时夜业已深。暗红色的灯光在长廊中闪烁,穿着宽大针织衫的女人提灯领着殿下往屋宅深处去。远远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彼得感觉自己的小腿透过地面不断向他颈椎传递着压力,每一步都走得如此沉重——也许是因为这每一步都正迈向死亡,也许是因为这每一步都走向的是未知的命运。

卧房的门是敞开着的,垂挂铁链的医师都静默无言站立在了床边,陛下在床上躺着,他微阖着双眼,颧骨突出。短短月余未见,国王陛下相较之前更为瘦削,他的睡帽有一大部分都空落落的,白色的发丝落在枕头上,脖颈青筋凸起显得十分明显。

彼得踩着台阶下来,柔软的暗红色地毯吸走了他的脚步,但床上的老人还是睁开眼了。他动了动眼睑,彼得知道,这应该是让他过去的信号。

“伯父……”

他在床边坐下,看着下陷的被子勾出病患干瘪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