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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真看到牧的眼神,心中明白他会活下去,只为这命是自己舍命救回来的,但就算活下去也必然不会再有半点快乐了。自己终还是对清田失言了,终究还是伤了这个人,纵然可以保住他的身,却还是伤了他的心。心中涌起平生未有的苦楚。聪明一世的他终究想不出什么法子可以稍解眼前人的椎心刺骨之痛,只能把握最后仅有的时间与他默默对视,不想错过任何一瞬,但愿就这样对视直至失去所有意念,只想牢牢将眼前悲苦容颜铭记在心,希望来生来世也不会忘记,但求三生轮转之后与他相遇,仍能认出他来,识出他来。

自从藤真解开阿牧的穴道说完那句话后,就不曾再交谈一言。只不过双眸互视,万千言语已在心中。纵是断肠苦楚,终是不曾发出一声。

情人相思断肠毒,果然断人肠。

这当今武林年青一代最杰出的两个人,一个是离死不远,一个以后纵然能活下去,也是人活如死,生不如死。无论是生是死都是伤心伤情。活着的为眼前人的死亡不可避免而伤心,将死的为眼前人的伤心而伤心。凝眸相望,一个是肝肠寸断,一个是寸断肝肠。

情人已断肠,相思至死休。

2006-5-6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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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慧剑亦难斩相思

相守相望,只想乘这最后的时光多看对方一眼的两个全忘了身外的一切,哪里还记得有一个强敌在侧,更不知道此时此刻伤心的不只是他们两个人。

南烈呆呆地望着眼前两个人,至今仍无力移动半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杀人无数,心硬如铁的自己竟会有不忍目睹之感。为什么这两个人不象以前所毁灭的无数生命一样为了性命拼命争夺。为什么他们会不同?更可怕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在意他们的不同?

一直以为自己已没有了心,直至今天才知道血肉所做的心仍在胸膛里,只不过被一层坚冰封住了。那个月下异人淡淡然一句话,已将他的冰层击出一条缝隙。而今天这阳光精灵般的人却让无尽的阳光从这缝隙中照了进来。可是他不想要这阳光,他怕这阳光,他愿自己的心永远沉沦在黑暗的地狱中,而不要被阳光照亮。长久以来已习惯黑暗的他害怕如此光明,他知道自己承受不了这样的光明。他想不再看,不再想,他想立刻转身离开,永远忘记这令自己无经震撼的一幕。可是双脚无力移动,目光无法自那如阳光一般但生命之光正在渐渐黯淡的人身上移开。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是个骄纵任性的美少年,偏偏竟是个义气慷慨的大丈夫。这种人应该在这红尘人世尽情挥洒青春快乐让如自己一般的凡夫俗子目眩神摇,可他却毫不犹豫为了别人而舍弃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人?

这些年来杀人如斩草,从不曾有过半点不忍,为什么竟不能目睹这样一个人的死亡?为什么望着那样断肠的两个人,自己竟也有伤心断肠之感?伤心是因有心,断肠是因有情,是什么让自己有了心,有了情?自从发现一个人良心发现时良心最不值钱时,他就但愿自己永远不要良心发现。可是今时今日,他知道自己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忘记眼前一刻所见所感。他的手藏在袖中握住另一粒解药,有一种冲动让他想要抓住生命中第一缕也可能是唯一的一缕照亮他无尽黑暗命运的阳光不要让它就此逝去。但仅有的理智却又一再提醒他不要做这种足以令自己一生一世万劫不复的傻事。被惊醒被震撼的心让他无法离开,而冷酷的理智也让他无法拿着解药上前。他就象被一枚钉子生生钉在原地无法再做任何事,只能眼睁睁望着眼前的一切。甚至没有意识到藤真若死,阿牧悲愤欲狂之下找他拼命的后果。一时间他整个人都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直至一个人突然出现。南烈惊见此人,眼前一亮,此时此刻,能破解这大困境大难题的也许只有这一个人了。

阿牧惊觉一双手伸出来与他一起抱住藤真,似要从他手中接过藤真一般。值此生死决别之际,若有任何人来惊扰他的藤真,都必须承受阿牧足以摧毁天地的掌力。 但这人却在这之前先说了一句话:“我是湘北流川枫。”

只这七个字,已足以令阿牧手中力道全失,呆呆得任他自手中将人接过去。湘北,湘北,医术武功称绝天下的湘北,若要破丰玉的毒术,天下间只有湘北的高手才可以做到。一瞬间,阿牧泪盈于睫,如果这个叫做流川枫的人真能救得了藤真,他愿放弃海南之主的尊荣,一步一拜,拜至湘北。 他的手松开,却没有抬头去望流川枫,目光仍紧紧追随着藤真,而藤真的眸光也不曾移动分毫到那个突然出现,可以救他的人身上去。在这个生命随时会消逝无踪的时候,两个人都不想错失对方一时半刻。

藤真看到牧的眼神,心中明白他会活下去,只为这命是自己舍命救回来的,但就算活下去也必然不会再有半点快乐了。自己终还是对清田失言了,终究还是伤了这个人,纵然可以保住他的身,却还是伤了他的心。心中涌起平生未有的苦楚。聪明一世的他终究想不出什么法子可以稍解眼前人的椎心刺骨之痛,只能把握最后仅有的时间与他默默对视,不想错过任何一瞬,但愿就这样对视直至失去所有意念,只想牢牢将眼前悲苦容颜铭记在心,希望来生来世也不会忘记,但求三生轮转之后与他相遇,仍能认出他来,识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