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算来,距你去宋辽边境办案,已三月有余,府前红枫的叶子已经落光了,今年的枫叶格外好看,我留下来几片,压在你的案牍下,等你回来时赏玩。

今夜,下来汴京城入冬以来,第一场雪。是那种大如鹅毛却轻若柳絮的雪。糖球第一次见雪,望着出神,我偷偷捏了个小雪球抛在它面前,把它吓了一跳,到现在也不曾理睬我。

我突然想起我失忆后,第一次睁眼见你,就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你手握明器立于风雪中,就离我几步远,温文的看着我,眼底温柔汹涌,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雪落本无声,可我分明可以听见每一次窸窣,像你归家时缓缓压过落雪的轻响。

大概到二更天的时候,雪就停了,风清月明,大抵说的就这时候。

我上了小楼,是个月圆夜,银辉落了我满身,甚是好看,不像其他时候,天边只露出一点月牙儿,可我其实更喜欢它只是月牙儿的时候,我看着它,总能想起我们从前的趣事,想起那些美好的记忆,想起你。

站在这里望久了,我觉得世间诗人穷尽笔墨描绘的那些风花雪月,都不如你。你只是抬眼笑,眸中光辉已然胜过汴京城长街的万家灯火。那些至美之景,是人世间何等温柔的存在,我学着那些文人去书写这一等一的盛世,我写遍山河湖海,日月星辰,自以为墨书已成,我便想描写你,写你的温言软语,你的爽朗清举。

可我究竟该如何落笔,我念那谦谦公子温润如玉,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又如琢如磨,可你不止于兰枝玉树,你是山涧拂来的清风,是深夜绽放的白荷,是温柔本身。

待这信送至你手,大抵梅花也要开了。

那你,究竟何时才能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