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抱着已经消散了大半的鬼尸,仿佛看不见对方手里拿着的利器似的,一张脸上涕泪纵横,对着继国岩胜哭喊:“我爹是造了什么孽啊,都变成这种样子了,还不能放过他吗!”
“清醒点!那已经不是你爹了,是吃人的鬼,不斩杀他难道还要让他伤害更多人吗!”继国岩胜按耐着脾气,说出已经烂熟于心的台词。鬼杀队的人每隔几天就要对从鬼手中逃生,惊魂未定的人说出这番话。
“那又如何?又不是我爹自愿变成那样的!”樵夫的双眼满是血丝,怨恨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剑士们,鬼已经彻底化成灰烬,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这样的场面仿佛更加刺激了樵夫,令他更加激动地为亡父辩白:“我爹一辈子都老老实实地打柴,从小到大我就只看过他被别人占便宜,没见过他和任何人红过脸,凭什么他就得受这种罪?”
继国岩胜下意识地张口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谁让你爹倒霉碰到鬼的血,怪我啰?
这话要是说出去了,只怕对方下一秒就要和自己拼命。
“在变成鬼这件事情上,你的父亲没有错,平静的人生突然之间就失控了,就这点而言甚至可以说他非常的可怜。”继国光也蹲下身子喃喃地说着,昏暗的天色中只能看出他在地上翻捡什么东西,直到遮蔽了月亮的大片云层稍微散开,继国双子们才借着月光看清楚继国光也在捡拾的物体。
那是人的白骨,小小短短的指骨、掌骨和不全的腕骨,看大小是属于小孩子的手。
继国光也将最后一块大多角骨拼揍上,拍拍手上的尘土,维持蹲着的姿势微微抬头看着表情扭曲狰狞的樵夫,一只手指向地上那只残破的小手,平静地问道:“那他呢?这孩子……大概才六、七岁吧?连“一辈子”这三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的他,究竟造了什么孽,要变成这个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