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泽一直哭,他没有再压抑自己,因为胸中这情感必须痛痛快快哭一场,才能随着眼泪全部排泄到体外。
否则他就要病了,就要疯。
岛崎这时候不敢抱他了,因为他不知道在这件事上,他有没有这个分量安慰他。
爱是很奇怪的事情。爱上之前他可以凭着本心的欢愉做任何事情,爱上之后,就算对方是个只要一触碰就让他欢愉的人,他也不敢再碰。他只能在黑暗中听花泽哭,除了陪伴,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到什么。
等花泽哭到声音都哑了,主动钻进他怀里时,他才敢抱住他,用粗糙的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多亏了这个窃听器,他对我真的背叛了你深信不疑,身边没带其他人。否则还真不好对付。”哭过一场的少年好像长大了许多,他悠悠吐出一口气,然后蹲下身,看着抚养他长大的这个人正瞪着一双似乎要从眼眶中挤出来的眼睛。
“只要帮他杀一百个人就放了我,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他就没想过要给我自由。”花泽帮他合上眼睛,像终于合上了自己不堪的过去。
“现在你自由了。”岛崎附身吻了吻他的头发。
“是啊,我自由了。”花泽说,他突然对这件事很没有实感。
自由是什么?小时候的他觉得,只要不被装进笼子里展示给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看,就算是自由。稍微明白了一点自己的立场后,他觉得只要撕碎了契约书就能得到自由。再长大一点,他觉得自由是能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看他没有看过的东西。他想像无根的浮萍,一路向着未知漂泊,永远活在没有人认识他的城市中,或穿行于疾风骤雨,或把晨曦落霞盛满眼底。
现在他哪里也不想去了。
岛崎把契约书还给了他,却又用另一份看不见的契约捆住了他。
这次是他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