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走投无路之人,反倒是最清明决绝的那个。

簌离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润玉匆忙进殿,一袭白衣,发间一根银簪。外袍边桃花浅粉,却似显出失色般的苍白。

“父帝,母神,”他在簌离身旁跪下,称呼不曾逾矩,“簌离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孩儿。孩儿,自请天罚。”

旭凤站在他身旁,金袍让白纱罩衫敛了光芒,衬着他凌厉神色,四散泛出兵戈冷光。

“参见父帝,母神,”他拱手道,“簌离虽无名分,也算是天帝弃妃,独审恐有不妥。听闻事发时水神在场,至少该请他一同参详。”

“水神此前一直有意庇护簌离,他即便前来,也有失公正。”水神若与荼姚争执起来,自己怕是更难站队,太微便有意驳斥。

“若是要如此审——父帝母神私下里向来不曾遂了兄长的愿,”旭凤道,“这次可也不要允他。”

“凤儿,你胡说什么!”荼姚斥道。别人或畏或怒,不入她眼,可旭凤如此回护外人,令她心冷,“天界于他,难道没有千年养育之恩!”

“天后代我尽了做母亲的责任,此事无以为报,如今悔悟,不敢再有图谋。”簌离眼中方才仍有愤恨威胁,如今忽然化为哀婉,“鲤儿今后也定会安分守己……鲤儿,快啊,还不立誓!”

润玉闻言,目中空茫,抬起手,并指为誓。

昨夜簌离称仍有母子之情要叙,请旭凤先作回避后,又与他说起几句对策。

她道,你欲说动荼姚,不是要身死,便是要立死誓。

她道,娘亲有个办法,只要你不违誓,从此便是安和岁月。

她仿佛在耐心哄劝,正如小时候曾哄他说,割角挖鳞,虽然会疼,但疼过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