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抢救室门外苦等了超过十二个小时,穿着医师袍白大褂的一院院长安慰他们,“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抢救。”
王陆冷笑。
你们不尽全力也得行啊,不怕我们局长直接拿了你们顶上三花?
王陆在害怕,他不断地搓揉着自己的手掌,拒绝看向抢救室门口亮起的红灯,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精神,他图景中的青山隐隐晃动,似乎像是地动山摇、天塌地陷的末日来临。
王陆的黑狼焦躁地绕着医院走廊里的发财树打转。二局曲曼婷也是个A级向导,她的精神体是只看起来纤瘦优雅的暹罗猫,猫咪踩着自己爪子底下的肉垫,勉为其难、难得温柔地落在黑狼的身侧。
犬科动物毫无预兆地冲着猫一呲牙。
曲曼婷被吓得一激灵。王陆平时比顾燕帧好相处很多,后者大少爷脾气上来能气得人恨不得一啤酒瓶子开了他,前者则带着更多柔和的少年生气。王陆比顾燕帧更壮硕一点,脸上的婴儿肥还没下去,战火并没有烧到这个青瓜蛋子身上,他的心里干净明媚得像是惊蛰空气里的阳光,又透又亮。
现在那只黑狼少见的焦躁,并且拒绝一切精神体的安抚。
王陆摇了摇头,对着曲曼婷这位大美人微笑一下,然后指着自己的精神动物,“你小心我把你收回去。”
犬科动物中的王者后爪落地,一人一狼平静地对视,空气里暗流涌动,远处有患者家属在大哭吵闹。
曲曼婷在一屋子的哀愁苦痛里吸了吸鼻子。
王陆摆手,示意自己也没办法,“它平时不太听话。别看我,精神体有自己的思想,他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平时…”
王陆喉咙一动,他好像有点明白黑狼在急躁什么。
平时,一般他只接受来自海云帆的安抚。黑狼今天仍然在等待着那只长着蓬松柔软大尾巴的银狐凑到它的身边,它渴望着得到向导的抚慰确实没错,可是它想得到的只有那一个向导的抚慰。
精神体,是向导和哨兵潜意识的化身。
哪怕是王陆这种双商奇高、撒谎不眨眼人精的精神体也逃离不了自己的本心。
精神体不会撒谎。
王陆此刻在疯狂地害怕,疯狂地焦虑,疯狂地思念。
他害怕发生在小铃儿身上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海云帆身上,他焦虑着思考风铃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他思念的是那个可以给他安抚,会沉默地坐在他身边,用恰好的力道按摩他的肩颈的海云帆。
他们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解决。王陆还没有挽留海云帆,王陆还没有正式地告诉过他自己有多么爱他,他们还没有链接,他应该亲吻着向导柔软的唇瓣然后拉着他倒在床上,他们应该做//爱。
因为他们相爱。
晃晃头把自己脑子里的奇思妙想、乱七八糟赶出去,王陆看着在病床上安睡的风铃。薛伯仁坐在床头,这兄弟手腕上还带着没来得及解开的手铐,不锈钢闪着寒光,如同一把见血封喉的刀横在风铃颈侧。
想什么呢王陆?
王陆掐了一把自己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