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体看着十分眼熟,燎原君脑子里梳理了一遍,才忽然想起来,那正是天帝润玉惯用的,行草魏碑体。
(一百六十七)
旭凤盯着桌上的白娟。
那字体熟悉非常,却又透着一股疏离。
与润玉分开的两百年太过漫长,他一时居然不敢确定那是否真是润玉的字迹。
他并没有感觉到润玉的任何气息,然而润玉却似乎已经来过。
旭凤颓丧起来。
润玉为何不与自己见面,而是留下这类似是而非的蛛丝马迹,叫他心神皆倍受煎熬。
是不能见,还是不愿见?若是不能,他自会想尽万般办法,可若是不愿,又该如何呢?
察觉到阴郁笼上心头,旭凤赶紧把这等想法压在心底,将注意力拉到面前润玉留下的线索上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皱着眉,指尖从七个大字上逐一摸索过去。
解铃?解的什么铃?润玉莫非被困在什么地方,以至于自己寻遍不到?可九霄云殿门前的守卫亲口说见过润玉……这个铃,到底是什么?
旭凤焦躁的踱了几步。
润玉不是喜欢故弄玄虚的人,他不能言明其中利害,而是显露踪迹托人转达,要解的,必定是与二人有关的事。
旭凤垂了垂眸,又看向桌上的字。
他和润玉之间要解的,何止是一个结。
丧父失爱,母子离心,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若说和润玉之间是个死结,旭凤虽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男子情爱即便是修仙论道超然物外之人也不便传扬,更遑论兄弟相亲,此为世俗之结;母族之仇,冲天血恨,荼姚屠戮洞庭水族这一事实,谁都不能逃避,此为杀仇之结。这两个结皆不足道也,他和润玉无疑是相爱的,是以二人都不在乎世俗之见,而二人母亲之间的血仇,也因太微之死有了了解。
与润玉的死结,乃是因为两个人都太过推己及人所致。旭凤清楚,润玉所受之苦难,一半是身不由己,另一半,则是因着他。润玉要强,万事三思后行,却往往孤注一掷,叫人担心,而自己呢,虽对润玉一腔热忱,但也善于退却。润玉爱他,所以想把他笼在安全的羽翼之下,一个人面对风雨。他不舍得润玉受到伤害,却又十分胆小,时常担忧润玉视他物重于自己,以至于润玉还未作出选择,就先一步替他舍弃自己。
是了,此死结不解,何以言他,想必润玉也是这么想的,才不愿见自己的吧。
旭凤摇头苦笑。能得知润玉还活着,已是大幸,他还能再奢求什么呢?当务之急是找到润玉,确保他真的安然无恙。
白娟折了几折,旭凤小心的将它放入袖中,又想起什么似的把白娟拿出来,仔细端详。
这个布料,似乎有些暗纹,与他曾经穿过的婚服十分相似。
流云祥纹锦,以典雅高贵暗纹流光而闻名,就连如今朝服婚服才能用的银纹祥纹锦也是仿照流云祥纹锦,不过自纺云仙子仙逝后这锦缎再无产出,世间留存不多,十分珍贵,几乎没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