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崩溃了。

爆豪胜己站起身来,扭过头看向空白的屏幕,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在这空白的屏幕背后,爆豪胜己隔着这空白的屏幕看着这场他掀起的战争。唇齿是刀剑,言语是炮弹,那些人躲在自己做好的面具之后,因为不必受任何的约束,关掉网络便又是一个个语笑嫣然清清爽爽的人,道德感负罪感被降到最低,多少可怕的怨毒语句都说的出来,这场厮杀不见一滴血,只在内部成了血肉模糊。

无论这场战争结局什么样,无论要波及多少人,无数的人有着无数的立场,又因为这些立场争吵得不死不休,这场战争里没有任何参与争斗的一方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只会剩下一片狼藉。

只有爆豪胜己,这场混战中,只有爆豪胜己,才是唯一的赢家。

而爆豪胜己不在乎。

他不在乎他赢了那千千万万的人,因为对于爆豪胜己来说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这片战场上,在这片战场上,从始至终就只有两个人。

他和绿谷出久。

而现在他赢了。

他的血液在他的血管中如岩浆般沸腾,他的每一块肌肉如同烧红的岩石般发烫,他的每一块骨骼都在因为极度兴奋而战栗,这一刻疯狂汹涌而来的狂喜让爆豪胜己的面部肌肉都开始不自觉抽动。他按住桌面,抬起头,用那双此刻亮得发烫的眼睛看向绿谷出久,他要去看这个手下败将惶恐的眼睛,他要去看这个阴魂不散的废物看着他便颤抖的背脊,他要看这个一败涂地的家伙因为永世都不得从这片战场离去的绝望表情——

——这个世上。

——有无数个人。

——有些人希望他们缠绵悱恻如情人。

——有些人希望他们不死不休如仇人。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被死死得联系在一起,生时逃不开,死也挣不脱,厮打得不死不休看着也像拥抱得歇斯底里。

爆豪胜己抬起头的那一刻,脑海中闪过几年前看到绿谷出久出现在电视上汗津津的脸,又闪过绿谷出久在直播还在正常进行时微笑的表情,这两张脸在他的脑海中慢慢的重合。那时的绿谷出久站在屏幕里,对着屏幕外的爆豪胜己摸着头,傻乎乎地笑,刚才的绿谷出久站在屏幕外,对着屏幕里的爆豪胜己笑得温柔又得体,同样的一张脸,不同的神态,不同的表情,却同样让爆豪胜己焦躁甚至愤怒。

——这家伙想跑。

于是几年前的爆豪胜己写下了第一篇GZDK,于是几年后的爆豪胜己照那张提出荒谬要求的纸,在所有人的面前把绿谷出久压在椅子里,咬上他的嘴唇。

可能连爆豪胜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让他来回答,他可能只会说,因为老子想。

如同本能。

整个演播厅已经完全乱了,负责人闯进来,和主持人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有的人在演播室里举着电话和视频网站的负责人沟通,有的人一边打电话一边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所有人都因为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引发的这场巨大流量旋涡而加班加点地工作着,而旋涡的中心看起来却是平静的。

有一场旋涡在爆豪胜己的心里,他被这场旋涡促使着将头抬起,他被一场狂喜烧红了眼睛,爆豪胜己不去想在今天之后他会因为他这个近乎疯狂的举动受到怎样的争议,他不去想今天之后因为他的狂妄媒体会有多少场添油加醋,他甚至不去想他总想着要和绿谷出久再无关系,却有可能因为这个吻从此两个人被牢牢绑在一起,或许这些他都想了,但是在这场胜利面前,它们变得如此不值一提,包括他自己。